陈默关掉办公室的灯。黑暗漫上来,窗外的霓虹光淌进屋里,在地板上铺出蓝紫色的方块。
他拿起外套。布料摩擦过手臂,窸窣一声。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白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睛。
电梯下行。轿厢轻微摇晃,钢缆绞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二十二层到一层,用了三十七秒。陈默数着,数字一个个跳红。
大堂保安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下巴抵着胸口。
旋转门转得很慢。玻璃映出陈默的影子,变形,拉长,又消失。
夜风带着湿气。空气里有刚洒过水的尘土味。
陈默叫了车。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蓝莹莹的。
车子来得快。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电台放着老歌。
“去哪儿?”司机问。
陈默报出地址。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
车子驶过高架。路灯的光一道道扫进车里,明暗交替。
陈默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脑子里还是白板上那行字。
十个月。
数字像刻在视网膜上,闭眼也能看见。
轻微的头痛就在这时来了。
不是刺痛。是那种钝钝的、从深处漫上来的胀痛。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壳里慢慢撑开。
陈默皱了皱眉。他睁开眼,车窗外的街景模糊了一下。
系统界面没有弹出。
但那股胀痛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慢慢退去,留下一种奇怪的清明感。
像是刚睡醒,脑子被冷水浇过。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陈默扫码付钱,车门锁咔哒弹开。
他走进小区。路灯把影子投在地上,短了又长。
新租的公寓在十七楼。电梯轿厢里贴着租房广告,白纸黑字,边角卷起。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开,一股新装修的味道扑面而来。
陈默没开大灯。他按亮玄关的壁灯,昏黄的光晕开一小圈。
公寓很空。家具都是房东配的,白墙,灰地板,沙发是米色的布艺。
他脱了鞋。袜子踩在地板上,有轻微的凉意。
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冲出,在不锈钢水槽里溅起水花。
陈默接了一杯水。玻璃杯冰凉,水纹在杯壁晃动。
他喝了一口。水顺着喉咙下去,带走了一点燥热。
头痛没有再出现。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视野边缘晃动,可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
陈默走到窗边。玻璃上映出他的脸,模糊,眼窝深陷。
他拉开窗户。夜风灌进来,吹动窗帘的下摆。
楼下有夜市。烧烤摊的油烟味飘上来,混着孜然和辣椒面的呛。
喧闹的人声隐约可闻。碰杯的,大笑的,喊老板加串的。
陈默站了一会儿。风吹得他额前的头发乱动。
他关上窗。声音被隔绝,屋里又静下来。
洗澡水很烫。热水冲在背上,皮肤很快发红。
雾气在玻璃隔断上凝成水珠,一颗颗往下滑。
陈默闭上眼睛。水流声盖过了其他声音。
可就在水声里,他好像听见了什么。
很轻。像有人隔着很远在说话,声音被水冲碎了,只剩下一点音节碎片。
他关掉水龙头。
浴室里瞬间安静。只有水滴从花洒滴落,啪嗒,啪嗒。
那声音也消失了。
陈默用毛巾擦头发。布料摩擦过头皮,沙沙响。
他穿上睡衣。棉质的面料贴在身上,吸走了皮肤上的水汽。
躺到床上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床垫很硬。陈默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窗外。
远处写字楼的灯还亮着。一格一格的窗户,像巨大的棋盘。
他闭上眼。
黑暗中,系统界面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完整的界面。只是一道极快的蓝光,在意识深处划过,像流星。
陈默猛地睁开眼。
眼前只有黑暗。空调出风口发出低微的嗡鸣。
他等了一会儿。
系统没有再出现。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不是眼睛在看,是某种更无形的东西,笼罩在周围。
陈默坐起来。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
时间显示十二点十七分。
他又躺回去。这次他盯着天花板,很久没有闭眼。
直到眼皮发沉。
第二天是周日。
陈默醒来时,阳光已经铺满了半张床。光里有细小的尘埃在飘。
他坐起来。头不痛了,但脑子里有种奇怪的轻快感。
像是内存被清理过。
手机上有几条消息。李贺发的,问今天要不要去公司盯装修。
陈默回了个“下午去”。
他起床冲咖啡。速溶咖啡粉倒进杯子,热水冲下去,褐色的漩涡旋转着散开。
端着杯子走到书桌前。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黑着。
陈默按下开机键。风扇转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声。
他打开工作文档。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架构图铺满屏幕。
眼睛扫过那些字符时,速度比平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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