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夜风把头发吹得半干,发梢硬硬的,戳着后颈。远处高架上的车流声像潮水,一波一波涌来,又退去。
直到皮肤凉透,他才转身回屋。
第二天是周六。陈默睡到八点才醒,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切出一条亮线。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昨晚的烛光还在脑子里晃。
手机震了一下。沈清澜发来消息,就两个字:清单。
附件里是技术成果的详细目录。文件名按照日期和类别排列,整齐得像军队列队。陈默点开扫了一眼,核心算法部分标了红。
他回了个“收到”。
起身冲了杯速溶咖啡。热水冲进杯子,粉末瞬间溶解,腾起带着香精味的白气。
周一早上九点,陈默站在新办公室门口。
这里是高新区新落成的写字楼,二十二层。玻璃幕墙映着蓝天,干净得晃眼。
李贺已经在里面了。他穿了件新衬衫,领子挺括,正指挥工人搬绿植。
“这边,对,靠窗那角。”李贺比划着,“别挡着采光。”
绿植是发财树,叶子油亮,盆是白色的陶瓷。工人放下时,盆底在瓷砖上蹭出轻微的摩擦声。
陈默走进去。空间很大,足有两百平。工位整齐排列,桌上摆着全新的显示器,塑料膜还没撕。
靠里是几间独立办公室。最大那间的门上挂着牌子:总经理室。
牌子是亚克力的,激光刻字。陈默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微凹的笔画。
“怎么样?”李贺走过来,额头有层薄汗。
“不错。”陈默说。
“贵是真贵。”李贺压低声音,“押三付三,再加上装修,账上快见底了。”
陈默点点头。他走到窗边,往下看。
街道像棋盘,车像移动的棋子。远处是江,江面在阳光下泛着碎银似的光。
十点整,电梯门开了。
沈清澜走出来。她今天穿了套深灰色西装,裤腿笔直,鞋跟敲在地砖上,清脆利落。
手里拎着个文件袋,牛皮纸的,边角有些磨损。
“来了。”陈默说。
“嗯。”沈清澜环顾四周,“比照片上宽敞。”
她把文件袋放在会议桌上。袋子落下时,发出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李贺凑过来,眼睛发亮:“都带齐了?”
“齐了。”沈清澜拉开拉链,抽出几份文件,“离职证明,社保转移单,还有竞业协议解除确认书。”
她说话时语速平稳,像在汇报工作。但陈默注意到,她整理纸张的手指动作很轻,指尖在页脚处微微发颤。
只是那么一下,很快又稳住了。
十点半,深蓝资本的人到了。
孙总走在最前面,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一男一女,手里都提着公文包。
“陈总。”孙总伸出手。
“孙总。”陈默握上去。对方的手干燥有力,掌心有茧。
双方在会议桌两边坐下。椅子是皮面的,坐下去时发出轻微的放气声。
助理打开公文包,取出厚厚一摞协议。纸张雪白,边缘裁切整齐,在桌上堆成小山。
“这是最终版。”孙总说,“条款都按上次谈的定了,你们再确认一遍。”
陈默拿起最上面那份。封面印着黑体字:增资协议。纸张很厚,翻动时有分量。
他逐页看过去。投资金额,股权比例,董事会席位,一票否决权条款。
每个数字都熟悉。昨晚睡前他又默背了一遍。
沈清澜坐在他旁边,也在看。她的阅读速度很快,手指在行间轻轻滑动,像在敲看不见的键盘。
会议室里很静。只有翻页的声音,哗啦,哗啦。
空调出风口送出凉风,吹得纸角微微翘起。
“没问题。”陈默放下最后一页。
“我也没问题。”沈清澜说。
孙总笑了。他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旋开笔帽。笔尖是金色的,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那我们就开始?”
陈默拿起笔。笔杆冰凉,沉甸甸的。他在签名处停顿了一秒。
墨水渗进纸张纤维,黑色字迹慢慢定型。陈默。两个字,写得有点用力,最后一笔的捺微微拉长。
沈清澜接过笔。她的签名很简洁,三个字连成一气,像某种优雅的符号。
李贺也签了。他的手有点抖,第一个字写歪了,又描了一下。
助理递来印泥。鲜红色的印泥装在圆形盒子里,表面光滑如镜。
陈默拿起法人章。铜制的章体握在手里,冰凉坚硬。他深吸一口气,对准位置,按下去。
印章接触纸面的瞬间,有轻微的阻滞感。抬起时,红色的圆形印记清晰浮现,边缘整齐。
沈清澜盖的是个人名章。小巧的一方,印文是篆体。她按得很稳,印泥吃得均匀。
全部签完,已经是十一点二十。
孙总站起来,再次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陈默握住。
两个助理开始整理文件。一份份归拢,分类,装进不同的文件夹。塑料夹子扣上时,发出咔哒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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