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柔和的光芒驱散了石室内的黑暗,却驱不散那骤然绷紧的警惕与无声的对峙。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显然被突然闯入、浑身狼狈且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四人吓坏了,瘦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脏兮兮的脸上那双惊恐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只是用破旧衣袖紧紧裹住自己。
泰达几乎本能地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李晋和陈冰身前,受伤的手臂肌肉紧绷,圣光在拳套上若隐若现,眼神锐利地审视着这个意外出现的“住民”。在这种地方,任何意外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歌兰蒂斯的声音比泰达温和许多,但同样带着戒备。她手中的十字架微微低垂,圣光内敛,既是一种安抚,也是一种随时可以转为防御或净化的姿态。她注意到男孩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有着新旧不一的淤青和伤痕,那破烂的仆役服装也过于宽大不合身。
小男孩似乎被泰达的气势吓得更厉害,猛地向后缩了缩,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石壁,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他目光慌乱地扫过四人,最终停留在歌兰蒂斯脸上,或许是她身上散发的柔和圣光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心,又或者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他颤抖着,用细若蚊蚋、带着浓重帝国底层口音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叫小豆子……是、是皇宫后厨的……学徒帮工……我、我不是坏人!别、别杀我……”
皇宫后厨的学徒?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隐秘的古代通道安全屋里?
陈冰的银眸微微眯起,秩序之力如同最精细的触须,悄然扫过男孩周身。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没有伪装或变形的痕迹,灵魂气息也微弱而普通,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确实像是一个受尽欺凌、营养不良的底层孩童。但她没有放松警惕,在这种地方,表象往往最不可信。
“你怎么进来的?”李晋开口问道,声音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有些沙哑,但他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男孩,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靠墙站着,右手指尖一缕灰质能量悄然流转,随时可以做出反应。
男孩小豆子被李晋的目光看得又是一抖,语无伦次地回答:“我……我偷偷拿、拿了一块冷掉的肉饼……被、被管事发现……他打我……我、我跑……慌不择路……掉、掉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地板破洞……下面好黑……有水……我乱爬……就、就爬到这里来了……门……门没锁严……”他断断续续说着,脏兮兮的手指指向他们刚刚进来的那扇厚重金属门,门栓处的确有些旧损,并非完全无法从外部偶然打开。
一个因为偷窃被追打而意外逃入地下迷宫,最终巧合发现这处安全屋的可怜小学徒?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帝国皇宫等级森严,底层仆役的生活往往艰苦且充满压迫。但巧合太多,就难免让人生疑。
“你在这里多久了?看到过其他人吗?”陈冰追问道,同时加强了秩序感知,仔细探查石室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堆放的箱子和杂物后面,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隐藏,或者有无监听、监视类的魔法装置。
“有、有一天多了吧……又好像更久……这里黑黑的,我、我分不清……”小豆子抽噎着,抹了把眼泪,脸上的污迹被冲开两道,“没、没看到别人……只有我一个人……好饿……好冷……外面……外面有可怕的声音……”他说到外面通道的怨灵尖啸时,身体明显又瑟缩了一下,恐惧真实不似作伪。
泰达皱紧眉头,看向李晋和陈冰,低声道:“怎么办?这小子的话……不能全信。”
歌兰蒂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身上的伤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如果真是巧合……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外面那些东西散去,或者帝国的人找到这里,他恐怕也……”
“我们不能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泰达摇头,态度坚决,“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李晋沉默着,他的感知比其他人更复杂。他体内的混沌之丝对这个小豆子并无特别的反应,既不亲近也不排斥。但灵魂上那个皇帝标记,却在这相对封闭安静的环境里,似乎又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被这里的特殊结构和陈冰之前残余的干扰所阻隔,但这种变化让他心神不宁。皇帝的手段层出不穷,谁能保证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追踪或监视?
“夜鸦说这里是她设立的临时安全屋,有静默符文。”陈冰沉吟道,“如果这个小豆子真是偶然闯入,那么静默符文应该也保护了他,让他没有被外面的怨灵发现。但这同样意味着,夜鸦他们可能也没料到屋里会多一个人。”
她走到那堆杂物旁,仔细检查。很快,她在几个箱子下面,发现了几个用特殊涂料绘制在地面上的、已经激活并运作着的隐秘符文,正是“静默符文”和一种低阶的“能量遮蔽符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陈冰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几管高效治疗药剂、一些高能量浓缩食物棒、一张手绘的、标注了几个岔路口的简略地图,以及一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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