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安满周岁那日,灵霄派的玉兰正开得热闹。小家伙穿着西门雪送的锦袍,被李墨白架着胳膊学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只刚出壳的小鹅,逗得围观的孩子们直笑。西门霜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绣着只虎头鞋,目光追着父子俩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慢点走,别摔着。”她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嗔怪,却藏不住宠溺。李墨白回头朝她笑,故意松了松手,念安顿时吓得抓住他的衣襟,小脸蛋憋得通红,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墨尘先生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满地跑的孩子和学步的念安,捋着胡须笑道:“想当年墨白刚入派时,也这么皮实,总爱爬观星台的栏杆,被清风真人罚抄了几十遍心法。”
“先生又提这个。”李墨白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发烫。西门霜却来了兴致:“真的吗?那墨白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跟念安一个样,”墨尘先生指着正试图抓狼崽尾巴的小家伙,“眼睛亮,性子倔,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啊,疼媳妇这点,可比小时候懂事多了。”
西门霜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绣鞋,指尖却不小心扎到了手。李墨白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指,往嘴里含了含,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孩子们“哦”地起哄,被他笑着瞪了回去,却把西门霜的脸闹得更红了。
午后,李墨白带着念安去药圃认草药。小家伙对紫苏籽格外感兴趣,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被李墨白及时按住:“这是药,不能吃。”他捡起颗光滑的石子递给念安,“玩这个,爹教你认‘当归’,就是你娘生你时用的那种草。”
念安哪里听得懂,拿着石子在地上乱划,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李墨白蹲在他身边,耐心地指着草药讲解,阳光穿过他的发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场景像极了许多年前,墨尘先生教他认药时的模样,只是如今,他身边多了个小小的跟屁虫。
西门霜站在药圃门口,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想起二哥说的“日子就是一天天过,把柴米油盐过出滋味”,原来真的是这样。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学步的蹒跚、认药的耐心、绣鞋的专注,这些细碎的温暖,凑在一起就成了最安稳的岁月。
入夏时,寒梅山庄来了位特殊的客人——是独孤纳兰的徒弟,那个名叫阿雪的孤女。小姑娘约莫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裙,怀里抱着个木盒,见到李墨白就怯生生地行礼:“师父让我送药来,说灵霄派的夏天潮,这‘防潮散’能用得上。”
木盒里除了药粉,还有个布偶,是用雪山的羊毛做的,穿着小小的月白长衫,像个袖珍版的独孤纳兰。“师父说,这个给小公子玩。”阿雪指着布偶,眼睛亮晶晶的,“她还说,等秋天雪山的野果熟了,就让我来接小公子去做客。”
西门霜摸了摸阿雪的头,给她端来碗冰镇的酸梅汤:“路上累了吧?先歇会儿,让你李师兄带你去看看灵霄派的玉兰。”
阿雪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念安被布偶吸引,咿咿呀呀地朝她伸手,小姑娘顿时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把布偶放在他怀里,看着他抓着布偶的耳朵傻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墨白看着这一幕,忽然对西门霜道:“等秋收后,我们真带念安去雪山吧。”
“好啊。”西门霜望着阿雪的背影,“让纳兰姐姐也看看念安走路的样子,他现在可会跑了。”
秋意渐浓时,他们果然带着念安踏上了去雪山的路。陆开山早已在山脚下等候,见了念安就从怀里掏出个狼牙做的小挂件:“这是辟邪的,戴着玩。”小家伙不怕生,抓着狼牙就往嘴里塞,被李墨白笑着夺了下来。
独孤纳兰的木屋建在雪山的向阳坡上,周围种满了药草,门前的石桌上还晒着刚采的冰晶花。她穿着粗布衣衫,正在翻晒草药,见他们来,手里的木耙都忘了放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们真的来了。”
“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西门霜抱着念安走过去,“你看他,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念安在独孤纳兰怀里一点也不认生,伸手去揪她头上的发簪,被她轻轻握住小手。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个素衣女子抱着粉雕玉琢的孩子,画面温柔得像幅画。李墨白站在不远处,看着西门霜和独孤纳兰聊着草药和孩子,忽然觉得,有些情意不必拥有,能这样远远看着,彼此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在雪山住了半月,念安学会了说“雪”和“花”,还跟着阿雪在药圃里拔草,虽然拔掉的大多是好苗,却没人舍得说他。临走前,独孤纳兰给念安戴了串用冰晶花籽串成的项链,冰凉的珠子贴着肌肤,竟带着股清冽的香。
“等明年,我带阿雪去灵霄派。”她站在木屋前挥手,月白的衣袂在风中飘动,“看看你们的玉兰,也让阿雪学学百草堂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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