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唐格朗工业区,第6个雨夜。
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无数颗子弹。
厂房里,三千多个韩国男人挤在一起,空气潮得能拧出水来,混着汗臭、血腥味、还有发高烧的人呼出的热气。
角落里,一个二十二岁的庆南小子朴灿久缩成一团,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得起皮。
他旁边坐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姓金,左腿被钢筋砸断过,至今还打着钢板。
金大叔把仅剩的半瓶雨水递给他:“灿久啊,喝一口,再撑撑……”
朴灿久摇头,声音虚得像蚊子哼:“大叔……我妈还在庆南等我回家给她过六十岁生日……我答应给她买个金戒指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全家福,指尖发抖:“你看,我妈笑得多好看……”
金大叔眼眶一下就红了,他一把把朴灿久搂进怀里,像抱自己儿子一样:“别他妈说丧气话!老子今天就带你回家!”
厂房另一头,一个光膀子的大汉正用破韩语跟印尼看守吵架,看守拿枪托砸他后背,他也不躲,只吼一句: “老子在韩国当过兵!你们敢动我一个试试!”
吵完,他回到角落,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胳膊里,肩膀抖得像筛子。
旁边有人小声安慰:“柱植哥,别怕……国家不会不管咱们……”
叫柱植的汉子抬头,眼睛通红,声音哑得不成调: “我不怕死……我怕我妈知道我在异国他乡烂成泥……她心脏不好……”
首尔·汉江庄园,深夜。
闪电劈开云层,照亮茶几上那张卫星照片。
李俊熙指节捏得发白,照片背面那行字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眼底:
“三井财阀扣押三千韩国劳工。新能源20%,换命。明晚开始,每小时死一个。”
怀里的李恩主被雷声吓得一哆嗦,小手死死揪住他衣领,奶声奶气地“啊——”
金喜善走过来把女儿接过去,轻轻拍着背,眼泪却先掉下来:“俊熙……他们真的敢?”
俊熙没回头,只把照片拍在茶几上,声音低得吓人:
“敢。”
“所以我比他们更敢。”
屋里瞬间安静。
宋慧乔眼圈一下就红了,她弟弟去年才做完大手术,最怕听见“发烧”“医院”这两个词,腿一软就蹲在地上。
李孝利直接把棒球帽扣在头上,声音发冲:“救。老子当年在釜山码头扛水泥的时候,那些欧巴也跟我一样苦。”
韩彩英晃着酒杯,笑得又野又媚:“会长,我私人飞机还剩半箱油,够飞雅加达。”
金泰熙抱着笔记本,脸色因为产后贫血还有点白,却冷静得像个指挥官: “硬救可以,但必须三线并行。外交部压苏哈托政府,舆论把三井钉死,崔东哲那边……只能偷偷摸摸进。”
俊熙的目光落在崔东哲身上。
崔东哲穿着黑色作战服,左臂的钢钉疤痕在灯下泛着冷光。
他咧嘴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会长,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捡回来的。三千个兄弟,我一个都不能少。”
俊熙点头,声音低却笃定: “三十人精锐小队,今晚走。老崔,你带队。”
他走到金泰熙身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小家伙吧唧一口奶香。
“恩主,爸爸去给你找三千个叔叔回来。”
印尼·唐格朗工业区,凌晨三点十七分。
暴雨把整个工地变成泥浆池。
崔东哲带着二十九个人从下水道爬进来,全身湿透,脸上涂迷彩,动作轻得像鬼。
厂房里,金大叔还在给大家打气,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 “兄弟们再撑一撑,国家不会不管咱们……”铁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崔东哲单膝跪地,用最地道的庆尚道口音压低声音: “兄弟,我是首尔来的。李俊熙会长让我们接你们回家。”
金大叔愣了半秒,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朴灿久烧得迷迷糊糊,被人扶起来时还以为在做梦,嘴里喃喃:“妈……我回家了……”
有人“扑通”一声跪了,有人哭着笑,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崔东哲没时间煽情,抬手打了个手势: “分成三队,走排水沟,十分钟后上车。发烧的、伤重的走前面。”
朴灿久被两个队员架着,烧得意识模糊,却死死攥着那张全家福。
金大叔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看见崔东哲左臂的钢钉疤痕,突然问: “兄弟,你这胳膊……也是为了救人留下的?”
崔东哲咧嘴笑:“会长捡回来的命,拿去换你们,值。”
排水沟里又黑又臭,水没到膝盖。
有人滑倒,有人呕吐,但没人掉队。
崔东哲走在最前面,偶尔回头吼一句:
“跟紧!谁掉队老子回去背他!”
首尔,同一时间。李孝利把笔记本怼在脸上,实时更新BBS帖子:
【老娘的人,谁敢动?】
配图是崔东哲临走前敬的军礼,左臂钢钉疤痕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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