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张着嘴,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看着尔晴苍白脸上那抹刺眼的纱布边缘,再看看对方失望的眼睛,一股迟来的愧疚和不知所措猛地攫住了她。
是啊,她光顾着生气,光顾着替璎珞抱不平,她好像真的忘了问尔晴是怎么受的伤,伤得重不重。
“哦?是吗?”
一个低沉而极具威压的男声,带着一丝辨不清喜怒的意味,突兀地从院门口处传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尔晴和明玉同时循声望去,脸色骤变。
皇上一身宝蓝色常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不知刚刚的话听到了多少。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面容俊朗,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鹰隼般锐利。
明玉吓得一抖,忙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请安。
尔晴几乎是立刻屈膝行礼,姿态恭谨标准,微微垂首,声音尽量平稳:“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的目光,在尔晴低垂的、露出一段优美脆弱弧线的脖颈和挺直却单薄的脊背上逡巡。
他缓缓踱步上前,明黄的靴子停在尔晴身前一步之遥。
他并未立刻叫起,也没有看地上的明玉,只是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语调平缓却带着千斤重压。
“你方才说‘绝不会勾引皇上’?还说什么‘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尔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回皇上,奴婢失言僭越,罪该万死!奴婢的意思是,奴婢身份卑贱,万不敢对皇上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昨日御花园之事,实乃意外,皇上仁德援手,奴婢感激涕零,更觉惶恐无地自容。奴婢只愿尽心竭力服侍好皇后娘娘,以报娘娘和皇上天恩,绝无他念!至于傅恒大人,奴婢早已不敢再有丝毫痴心妄想,恳请皇上明鉴!”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几乎伏地。
皇上沉默着,目光幽深地打量着尔晴。
一种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悦感悄悄划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弧度,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难测。
“绝无他念?不敢妄想?” 他轻轻重复着这两个词,目光扫过她的后脑的伤口,应该是昨夜摔得。
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受了伤,就好生歇着吧。皇后那里,不必你去伺候了。”
尔晴心中微微一松,正要谢恩。
却听皇上接着淡淡吩咐道:“李玉,传朕的旨意,长春宫二等宫女翡翠,伺候皇后还算尽心,即日起擢升一等,随侍皇后左右。”
尔晴这是?
被皇上亲自夺了在皇后跟前最得脸的大宫女职位!
明玉跪在地上,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复杂。
然而,低垂着头的尔晴,在最初的愕然后,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轻松和欣喜。
正合她意!她正愁没时间专心研究医术呢。
“奴婢……谢皇上恩典。”她努力压下语气中的一丝雀跃。
皇上心中那丝细微的不悦感更加明显。
突然有个小太监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面色凝重,快步走到皇帝身边,急促地禀报了几句。
皇上的眉头瞬间蹙紧,脸上那点玩味和探究瞬间被冰冷的怒意所取代。
“……魏璎珞?诅咒高贵妃?牛乳?”他低声重复了几个关键词,声音里淬着寒意,“铁证如山?呵,朕就知道,她安分不了几天!简直是个惹事精!”
他原本对魏璎珞那点特别的兴趣和宽容,莫名淡了些。
皇上看着眼前这个虽然不识抬举但至少看起来安分的尔晴,魏璎珞显得更加不懂规矩,麻烦不断。
“此事既然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回禀的?”皇上的声音冷得像冰。
“告诉慎刑司,按宫规处置!不必再来烦朕!”
他甩下这句话,甚至没再看地上跪着的尔晴和明玉一眼,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了长春宫后院。
尔晴缓缓站起身,看着皇帝消失的方向,轻轻抚了抚依旧作痛的后脑,眼中一片平静安然。
她转身,看向明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当值吧,”
然后,她步伐轻松地走向自己那间小屋。
......
暮色渐合,宫灯次第亮起,在青石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尔晴独自一人从太医院回来,手里捧着几本厚厚的手抄医书和一卷人体经络图。
这是她磨了太医许久,才以夜间无事,想学些调理之法更好伺候娘娘为由借来的。
就在她经过御花园一处嶙峋假山时,突然,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从阴影处猛地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唔!”尔晴猝不及防,惊呼声还未出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拽了过去!
手中的医书和图卷“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来人死死地按在了假山内里冰冷粗糙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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