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面露思索,似乎并未立刻认出林姝玥。
林姝瑶松了口气,连忙抢先开口:“还不快带着你的丫鬟离开!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一个月之后,自己应该也顺利进宫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再找机会处理掉这个姐姐也不迟。
皇帝挑眉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林二小姐,你还未曾进宫,怎么就提前开始行使宫权了?”
林姝瑶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臣女……”
林姝玥此刻也完全明白了妹妹的企图。
看着妹妹在皇上面前吃瘪,她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涌起一股悲凉。
是啊,只要自己这个多余的太后不存在,或者说,只要没人点破这层关系,妹妹入宫并非难事。
跪在地上的云岫,眼见林姝瑶如此咄咄逼人,想起自家太后娘娘平日里的柔善可欺,若是让这个心比天高、手段狠辣的林二小姐进了宫,她们主仆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她把心一横,猛地抬起头,大声道:“启禀皇上!林小姐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妹妹!按制,林家已出太后,林小姐不能再入选后宫!”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皇帝猛地一怔,目光再次落回林姝玥身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审视。
太后?
先帝那位冲喜的皇后?!
他这才将眼前这个穿着朴素、低眉顺眼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年轻太后联系起来。
心底莫名地划过一丝失落,快得让他自己都未曾捕捉。
他再看林姝瑶,对方已是脸色煞白,又气又急,慌忙想要解释:“皇上,小女只是……只是真心钦慕皇上!而且太后娘娘与小女并非一母所生,宫中许多人甚至不知太后娘娘的存在,我想……我想这并不影响的……”
她话里话外,依旧不死心,甚至隐隐有将林姝玥抹去的意思。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了笑,语气疏离而客气:“二姨母说笑了。”
‘二姨母’三个字一出口,林姝瑶脸都气绿了,胸口剧烈起伏。
但为了这个男人,为了那至尊的位子,她强压下怒火,挤出一个娇媚的笑容:“皇上,您……您又逗小女……”
皇帝却不再接她的话茬,只淡淡道:“你出来久了,林将军想必挂念,还是早日出宫吧。王安,代朕送送二姨母,将朕的问候带给林将军。”
林姝瑶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她自幼被父母娇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看母仪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肯轻易放弃?
她咬着唇,做最后挣扎:“皇上,过两日便是您的万寿节,小女精心准备了礼物,想亲自献给您呢……”
皇帝此刻心思已不在此,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林姝玥方才站立的方向,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不知何时,太后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皇帝心中莫名一空。
他随意地对林姝瑶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找贤妃安排吧。”
林姝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安客气而强硬地“请”走了。
……
那日之后皇帝很快下旨,申饬了内务府办事不力,慈宁宫的份例立时足额送到,甚至还多了一些。
紧接着,皇帝亲自来慈宁宫请安,孝敬了一座温泉宫,让太后闲暇时可去泡泡。
聊了没两句,林姝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送客了。
看着那抹明黄色的挺拔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林姝玥心中五味杂陈。
他果然……又没有认出她。
不,他认出了她是太后,却没有认出她是很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角落里,因为母亲留下的唯一手链被妹妹故意弄坏而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偶然路过,不仅厉声斥责了欺负人的林姝瑶,还拿出自己的锦帕,笨拙又小心地替她擦拭眼泪,给她的伤口处涂上清凉的药膏。
那时他的眼神,是清澈而温暖的,带着少年人的正义感。
那是她灰暗童年里,为数不多美好记忆。
可后来,随着后母变本加厉的苛待,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习惯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渐渐地,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忽略她,遗忘她。
连父亲看她的眼神,也日益淡漠。
那个曾经帮过她的太子哥哥,想必也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她是名义上的母后。
隔着身份与岁月的鸿沟,那段微小的交集,早已沉没在时光里。
“太后,您怎么了?”云岫担忧地看着她失落的侧脸。
林姝玥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对了,我那幅‘嬉戏图’还差几针就绣完了,你去取来吧。”
云岫知她心意,连忙附和:“是呢是呢,姐妹们都可期待了!”
提到刺绣,林姝玥眼中才重新焕发出神采。
这是她唯一能掌控的、能创造出美好事物的小世界。
日子流水般过去,果然,皇帝再也没有来过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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