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福宁殿的地面上。
赵祯坐在御案之后,眉宇间虽带着疲惫,但仍然容光焕发满脸喜意。
曼娘昨日一举诞下三位皇子,让他肩头那沉甸甸的压力为之一轻。
他起身,并未立刻召见大臣,而是先绕道去了萦碧阁。
殿内暖意融融。
曼娘正靠在床头喝着参鸡汤,面色虽仍苍白,精神却尚可,三个皇子在一旁的摇篮里安睡。
赵祯细细问了曼娘的身体,又怜爱地看了看三个红扑扑的幼子,嘱咐宫人务必精心伺候,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回到福宁殿处理积压的政务。
然而,朝堂之事,并不如意。
之前那桩拖延日久的“欧阳修盗甥”案审理已逾十日,关键证据始终缺失,无法定欧阳修与其外甥女之罪。
但此事悬而不决,在朝野间引发的流言蜚语与派系攻讦却从未停息,搅得朝堂不得安宁。
晏殊曾私下向他建议,既然证据不足,难以速决,不若先将欧阳修外放出京,以平息物议,待风波稍缓再行考量。
这实则是弃车保帅、缓和局势的无奈之举。
赵祯明白晏殊的苦心,此举并非认定欧阳修有罪,而是为了打破僵局。
然而,却引起了蔡襄和孙甫的极大不满。
他们认为晏殊是落井下石,是为了迎合圣意而不顾士大夫气节,两人联名上书,言辞激烈地弹劾晏殊。
赵祯何尝不知晏殊并非朝臣口中那般圆滑小人?
晏殊之才,在于平衡,在于维系朝局稳定。
他理解晏殊建议将欧阳修外放的苦衷,是为了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也是为了保护欧阳修不再被架在火上烤。
然而,如今谏官群起而攻之,舆论汹汹,他身为皇帝,有时也不得不向清议”低头。
赵祯前几日将蔡襄和孙甫的弹劾奏章给晏殊看了。
晏殊没有辩解,没有愤懑,平静的接受了他让对方暂离京城避风头的旨意。
明日他就该走了。
赵祯想起对方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一阵酸楚。
他想了想决定召见几位亲近且持重的大臣,包括即将离京的晏殊以及韩琦、还有新晋的礼部侍郎梅尧臣。
他想在老师离京前,再与他们叙话,也借此机会,冲淡一些朝堂上的压抑气氛。
几位大臣奉召而来,赵祯先与他们聊了聊边防、漕运等几件紧要国事。
随后,他脸上露出笑容,仿佛要将那些不快暂时抛却,朗声道:“诸位爱卿,且放一放那些烦心事。朕昨日新添了三位皇子,心中欢喜,只是这取名一事,倒让朕有些踌躇了,不知诸位可有佳字荐于朕?”
说起皇子,殿内凝滞的气氛果然为之一松。
晏殊、韩琦等人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官家子嗣艰难,一直是他们这些忠臣心头大患,如今不过两年有余,竟接连得了四位皇子,这真是社稷之福,江山之幸!
虽然那位柔嘉贵妃出身颇有争议,二嫁之身晋封贵妃也于礼制略有不合,但念在先帝朝亦有类似旧例,且朱氏为官家绵延子嗣功不可没,性子看起来也算本分,官家宠爱,他们这些外臣倒也不便多言。
最重要的是,官家后继有人,国本无忧了!
梅尧臣更是眼中含笑,他与朱曼娘虽无血缘,但既认了亲,便是荣辱与共,妹妹受宠,皇子安康,他自然与有荣焉。
众人纷纷向赵祯道贺,气氛热烈起来。
在场皆是饱学之士,说起取名,自是引经据典,各有见地。
有人建议从《诗经》中取义,寓意仁德;有人主张依《周易》卦象,祈求安稳;还有人认为当用彰显大宋文治武功之字。
赵祯认真听着,时而点头,最终综合各方建议,心中已有了初步计较,笑着应下,表示会慎重择定。
话题渐转,赵祯看向一直沉默平静的晏殊,语气带着真挚的关切与不舍:“晏先生,你此番离京,路途遥远,定要多多保重身体。”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些:“朕的四皇子赵昶,年纪虽小,却已显聪慧非常之姿。待他一两年后正式入学开蒙,朕还是需要先生您回来,与韩卿、欧阳卿等诸位大家一同,亲自教导他学问道理。”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晏殊、韩琦、梅尧臣等人交换着眼神,心中俱是震动。
官家这话,几乎是在明示对四皇子寄予了厚望,视其为未来的储君培养对象!
一时间,众人对这个年仅一岁多的小皇子,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臣等必定竭尽全力,辅佐皇子进学。”几人齐声应道。
赵祯满意地点点头,又与他们聊了片刻,看了看殿外的天色,便起身道:“好了,诸位爱卿且忙去吧,朕还要去萦碧阁看看贵妃和孩子们。”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梅尧臣特意交代道:“对了,梅卿,今日是你那义弟朱阿福的寿辰?朕已让张茂则带着蓉姐儿、昌哥儿、徽柔,还有元佑,出宫去你府上热闹热闹了,这会儿想必快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莫要怠慢了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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