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剑拔弩张,火把的光影印在每个人脸上。
侍卫们紧握刀柄,目光锐利地盯着一众侯府豪奴。
他们知道眼前这朱娘子是官家在意的人,可逃妾这个身份,又像一根刺。
他们不确定官家是否被这女子所欺。
不过既然首领已疾驰入宫禀报,他们此刻要做的,便是拖延,稳住局面。
白家和小秦氏派来的人,见侍卫们虽亮出兵刃,却并未立刻动手,只是阻拦,气势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那为首的婆子三角眼中凶光一闪,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那贱人和小公子给我拿下!”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应声而动,绕过侍卫,直扑向躲在朱阿福身后的朱曼娘。
朱阿福眼见那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抓住妹妹,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他脑子虽不灵光,但保护曼娘是他的信念。
什么王法侯府,此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双目赤红,握紧了手中的铁锹,就欲不管不顾地劈砍过去。
为了保护妹妹,杀人他也在所不惜!
突然一双冰冷的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朱阿福一愣,低头对上曼娘飞快递来的一个眼神。
那眼神带着阻止。
他虽不明白妹妹为何不让动手,但长久以来对曼娘的信赖让他下意识服从。
可危机就在眼前!
情急之下,朱阿福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往怀里一掏,摸到一个油纸包,也来不及多想,猛地朝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脸上撒去!
“啊——!”
“我的眼睛!”
那两个家丁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双手死死捂住眼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院内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惨叫的两人,又看向一脸无措的朱阿福。
他手里还攥着半包红色粉末。
“这……这是我随便种的一种果实,磨的粉啊……”朱阿福讷讷道。
他本是想试试这颜色鲜红刺眼的果子能不能做调料,没想到效果如此骇人。
与此同时,宅院外一个拐角处,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车内的赵祯面沉如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袍角。
一路行来,他脑中反复回响着逃妾二字。
她竟然是有夫君的人!
那之前的柔弱无助难道全是演给他看的戏码吗?
正当他心绪翻腾之时,宅院方向陡然传来两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赵祯心脏猛地一缩,所有关于猜疑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担忧压了下去。
曼娘!她怎么样了?
“快!再快些!”
马车几乎是冲到宅院门口的。
赵祯不等停稳,便掀帘而下。
映入他眼帘的,首先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嬷嬷,正挥舞着手臂,朝着院内尖声大骂,作势欲扑。
然后他看到了火光与烛光交织下,那个跌坐在地的身影。
朱曼娘脸色惨白如纸,鬓发散乱,几缕青丝被泪水黏在颊边,更显得柔弱无依。
可她即便坐在地上,依旧死死护着身后吓坏了、哭作一团的蓉姐儿和昌哥儿。
这一幕狠狠扎进了赵祯的心口,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住手!”他厉声喝道,大步向前。
那骂得正起劲的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打断,不耐烦地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着常服、气质不凡的男子。
她只当是朱曼娘新攀上的姘头,脸上顿时露出鄙夷之色。
嗤笑道:“哟,你就是这贱婢新找的野男人吧?哼,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宁远侯府的家事,识相的就赶紧滚远点!”
侍卫首领和张茂则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呵斥,赵祯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朱曼娘身上。
而从发现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对方便猛地撇过头去,不看他。
赵祯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侧脸,和那上面不断滚落,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她素色的裙裾上。
她这是……后悔骗了我?
羞愧于面对我吗?
赵祯心中怒火莫名地消散了些许,只觉得一切复杂难言。
这时,朱曼娘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朱阿福,示意他将哭闹不休的两个孩子先带进屋里去。
然后,她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着赵祯,深深地跪伏下去,额头几乎触地,那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更显得楚楚可怜。
宁远侯府的人还在不知死活地叫嚣:“小子!听见没有?这女人是我们侯府二少爷穿过的破鞋!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你捡这种破烂也不嫌晦气?快滚!别碍着爷们办正事!”
白家那个管事模样的男人,则摆出一副斯文同情的嘴脸,对赵祯道:“这位相公,看你也是个体面人,何苦为了这么个女人惹麻烦?这朱曼娘出身卑贱,在戏班里混过,心机深沉,不仅拐带了顾二少爷的子嗣,还骗了我们白家不少钱财……”
说到此处,旁边小秦氏派来的嬷嬷也像是被勾起了火气,跟着唾骂起来,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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