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晚晴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眼皮有些沉重,昨晚沈怀谦笔记本带来的冲击,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底,让她睡眠很浅。她坐起身,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房间角落那块旧地毯,仿佛能穿透地板,看见下面那个深蓝色的、藏着过往罪证与秘密的本子。
“阅或不阅,毁或存之,皆由君决。” 送信人的话在耳边回响。她选择了暂时封存,但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与陈先生的正式谈判。这是“绛云轩”能否获得关键资金和渠道支持,实现跨越发展的决定性一步。她不能带着杂念上阵。
起床,洗漱,换上一身得体而不失干练的浅灰色西装套裙(用上次剩下的香云纱边角料请刘师傅改的),将头发仔细梳理好。镜中的女子,眉目清朗,眼神沉稳,尽管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截然不同。
下楼时,周婉茹正在准备早饭,看见她这身打扮,愣了一下:“晚晴,今天要出门?”
“嗯,去见一个重要的投资人。”林晚晴接过母亲递来的豆浆,“妈,爸呢?”
“一早就走了,说部里有个会。”周婉茹看着她,欲言又止,“晚晴,妈不懂你那些生意上的事,但……你一个女孩子,别太拼了,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妈。”林晚晴笑笑,心里温暖。经过梁家风波,母亲似乎更懂得用直接的方式表达关心了。
林晓月也下来了,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素面朝天。她看到林晚晴,脚步顿了顿,小声打了个招呼:“姐。”
“嗯,吃早饭吧。”林晚晴点头。林晓月的变化是明显的,那种刻意营造的甜美娇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和努力。她昨天已经回学校上课,据说非常用功,下课就回宿舍,几乎不与人交际。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自我放逐。
早饭在安静中结束。林晚晴出门前,林晓月忽然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继续小口喝粥。
林晚晴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出了门。有些裂痕,需要时间去弥合,或者,至少需要时间去习惯。
友谊宾馆的咖啡厅,环境雅致安静。沈国华已经提前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和厚厚的文件夹。见到林晚晴,他起身示意,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林小姐,很准时。”
“沈先生,久等了。”林晚晴落座,点了杯清茶。
寒暄两句,沈国华直接切入正题:“陈先生对‘绛云轩’的项目非常看好,尤其欣赏林小姐在近期一系列风波中展现出的能力和韧性。经过评估,我们原则上同意进行A轮投资。”他推过一份文件,“这是初步的投资协议草案,您可以先看一下。”
林晚晴接过,沉甸甸的。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逐条仔细阅读。协议核心内容包括:陈先生名下的香港华丰贸易公司,向“绛云轩”注资二十万元人民币,获得“绛云轩”品牌(大陆地区)30%的股权,并负责协助开拓港台及东南亚华人市场渠道;同时,“绛云轩”需保证配方和核心技术的独立性,陈先生方面不参与具体经营管理,但享有财务监督和重大决策知情权。
二十万!在这个“万元户”还很稀罕的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30%的股权比例,比林晚晴预想的要稍高一些,但考虑到陈先生提供的不仅仅是资金,还有宝贵的境外渠道和商业经验,这个比例在可接受范围内。关键是,协议明确保障了品牌和技术的独立性,这是林晚晴的底线。
“沈先生,关于股权比例,能否再协商?比如25%?”林晚晴抬起眼,开始谈判。
沈国华推了推眼镜:“林小姐,这个比例是陈先生基于‘绛云轩’当前估值和未来潜力综合评估的结果。二十万的注资,对于初创品牌来说,已经是非常优厚的条件。而且,我们承诺的渠道支持,价值可能远超资金本身。”
“我明白陈先生和沈先生的诚意。”林晚晴不疾不徐,“‘绛云轩’的价值,不仅在于现有的产品和渠道,更在于‘国风’这个独特的品牌定位和未来广阔的文化衍生潜力。我相信,随着品牌成长,这30%的股权所代表的价值,会远远超过二十万。但我更看重长期合作。这样,28%,同时,在港台及东南亚市场的销售分成上,我们可以再给予华丰贸易一定的优惠。另外,我希望在协议中加入一条:未来如果‘绛云轩’进行后续融资或并购,华丰贸易在同等条件下享有优先认购权。”
她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并抛出了对未来合作的预期。既显示了诚意,也守住了部分核心利益,还给了对方一个长期捆绑的甜头。
沈国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林晚晴的谈判技巧,比上次在丽华厂时更加成熟老练。“林小姐的提议……我需要向陈先生请示一下。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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