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卷着胡同里未化的残雪,扑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林晚晴裹紧外套,耳边反复回响着阿强那句话:“‘箱子……床底下的箱子……晓月……不能碰……’”
“周文芳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
“在人民医院抢救,还没脱离危险。”阿强神情严峻,“养老院的人说,她发病前情绪很激动,好像跟人通过电话。我们查了通话记录,下午三点左右,有一个从京郊打来的公用电话,通话时间七分钟。”
京郊?林晚晴立刻想到林晓月。但她下午应该在学校。除非……
“能查到具体位置吗?”
“在城西百花山附近的一个镇子上。那片地方人员复杂,一时很难锁定具体是谁。”阿强道,“参谋长指示,周文芳这条线很关键,但现在她昏迷不醒,箱子又在她养老院的床底下。我们的人不方便直接去取,容易打草惊蛇,也违反规定。”
林晚晴明白了。周文芳是重要证人,她床底下的箱子可能藏着林晓月身世乃至梁家旧事的秘密。但无论是陆寒琛的人还是她,都没有正当理由去动一个昏迷老人的私人物品。
除非……得到家属同意,或者以其他正当名义。
“林晓月知道她母亲发病吗?”林晚晴问。
“应该还不知道。医院联系了养老院登记的唯一紧急联系人,就是周文芳那个在南方的‘女儿’,但电话没打通。”阿强看着林晚晴,“林小姐,您觉得林晓月同志如果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林晚晴沉默片刻。以林晓月对那笔钱的紧张程度,以及她在公园电话里流露出的怨怼,她对生母周文芳的感情恐怕十分复杂。但血浓于水,更何况周文芳手里可能还掌握着对她不利的秘密。
“她会去。”林晚晴肯定道,“她会想办法拿到那个箱子,或者至少确认里面的东西。”
“那我们……”阿强征询地看着她。
“静观其变,但要做准备。”林晚晴思路清晰起来,“阿强同志,能不能安排人盯着医院和养老院?如果林晓月出现,看她怎么做。另外,想办法弄清楚,养老院对病人私人物品的保管规定,尤其是昏迷病人。”
“明白。”阿强点头,“还有山东那边,林小姐,您真打算去?那边情况不明,梁建民和詹姆斯可能已经有所动作。”
“必须去。”林晚晴语气坚定,“蜂蜡是命脉,不能断。而且,这也是个机会——引蛇出洞的机会。”
阿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参谋长也料到您会这么决定。他让我转告,山东鲁东县武装部的副部长是他的老战友,姓赵,已经打过招呼,您到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他。这是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名字和部队番号。
“另外,”阿强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口红管一样的东西,“这个您带上。遇到紧急情况,按下底部,它会发出特殊频率的求救信号,我们在附近的同志能收到。”
林晚晴接过,入手沉甸甸的,是金属材质。“谢谢。”
“一路小心。”阿强说完,像来时一样,迅速融入夜色。
林晚晴回到房间,心绪难平。周文芳的突然发病,箱子的秘密,山东之行的风险,还有工商、校园、陈先生那边一堆待解的难题……千头万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陆寒琛留下的黑色通讯器,指尖悬在按键上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不能事事依赖他。他也有他的战场。
她铺开纸,开始梳理。第一,山东之行,越快越好。明天就联系大哥林凡,看他能否陪同。如果不行,她独自前往,但必须做好周全准备——路线、住宿、谈判策略、备用方案。第二,京城这边,备案的事,或许可以试着走走“挂靠”丽华日化厂的路子,明天就去接触。第三,校园渠道,苏小雅的“私享会”模式要立刻启动。第四,纺织厂讲座和昆剧院反馈,必须如期推进。
至于周文芳和那个箱子……她暂时无能为力,只能等。
她提起笔,刚要落笔规划行程,楼下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听到母亲周婉茹接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找晚晴”、“广州”等字眼。很快,脚步声上楼,周婉茹在门外轻声说:“晚晴,睡了吗?你大哥电话,说急事。”
林凡!
林晚晴立刻开门下楼。周婉茹把话筒递给她,关切地看了一眼,便回避到一旁继续织毛线去了。
“大哥?”
“晚晴,我刚收到你留言。”林凡的声音从遥远的南方传来,带着长途电话特有的杂音和延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晚晴简明扼要地说了蜂蜡危机和需要去山东找新货源的事,隐去了梁家介入和陆寒琛提供线索的部分,只说是朋友介绍的渠道。
“鲁东县?”林凡沉吟,“那边我倒是没跑过。不过最近我刚从汕头回来,手头一个单子正好要跟青岛那边的外贸公司谈。这样,我调整一下行程,先飞北京,陪你一起去山东。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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