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澳门午后潮湿的柏油路面,发出持续的沙沙声,混合着车内压抑的喘息与低泣。林晚晴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母亲,沈婉如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女儿的衣角,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获救的其他女子挤在后座,惊魂未定,脸上泪痕未干。
阿强坐在副驾驶,枪横在膝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确认没有尾巴跟梢。开车的司机——司徒静的心腹,一个叫“阿水”的沉默中年男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耳朵里刚刚接收到的、足以让任何知情者心脏骤停的消息。
“林……林小姐……”阿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破了音,他从后视镜里看向林晚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司徒先生刚传来紧急消息……攻击葡京酒店的……不是陆先生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人……是……是美国人。”
“领头的人,自称CIA高级探员,说要找……沈怀谦的女儿,和……‘时间钥匙’。”
话音落下,车内死一般的寂静。连低声啜泣都瞬间停止了。
美国人?CIA?时间钥匙?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又一颗炸弹,在刚刚脱离虎口的人们心中轰然引爆,威力甚至比刚才葡京酒店的爆炸更甚。
林晚晴感到怀中的母亲身体猛地一僵,她自己的血液也仿佛瞬间冻结。CIA?!父亲沈怀谦的遗产、“痕光”研究、青铜锁和银锁的秘密,怎么会惊动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情报机构?他们怎么知道“时间钥匙”这个称呼?这比“血盟”和“旗袍”带来的威胁,在性质上完全不同!那是一个国家机器层面的、拥有全球行动能力的庞然大物!
“消息……确定吗?”林晚晴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司徒先生通过特殊渠道核实了现场影像和通讯片段,确认无误。带头的是个亚裔面孔,但行事作风和装备完全是美式风格,他们在酒店外直接亮明了身份,要求澳门警方和酒店方配合交出‘沈怀谦之女’及‘涉及国家安全的时间异常物品’。”阿水语速很快,尽量复述着司徒静的原话,“现在酒店那边彻底乱了,葡京方面不敢得罪美国人,但又忌惮‘血盟’残余势力,正在扯皮。澳门警方和葡萄牙驻军也介入了,局面非常复杂。司徒先生让我们立刻去3号安全点,原定的码头撤离路线可能已经暴露或不安全了。”
3号安全点,是司徒静预设的备用藏身地之一,位于澳门离岛路环的一处偏僻渔村。
“CIA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时间钥匙’这种称呼……”沈婉如忽然颤声开口,脸色苍白,“难道怀谦当年的研究……不止‘老先生’知道,连海外……都泄露了?”
这是一个更可怕的猜想。如果沈怀谦的研究在更早时候就被国际情报机构盯上,那么围绕遗产和“痕光”的争夺,就从家族恩怨、地下势力博弈,陡然升级到了国家间隐秘科技竞争的层面!他们这些身处漩涡中心的普通人,顷刻间就成了大国角力中微不足道却又致命的棋子!
“先去安全点。一切等见到司徒先生再说。”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惊涛骇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恐慌解决不了问题,越是绝境,越需要冷静。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妈,别怕。我们既然能从‘血盟’手里出来,就一定能闯过这一关。”
车子加速,改变方向,朝着路环驶去。车内的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每个人都意识到,刚刚脱离了一个陷阱,却又落入了一个更大、更危险的未知迷局。
路环的渔村比半岛安静得多,时间在这里仿佛慢了下来。3号安全点是一栋靠海、带小院的旧式葡萄牙风格平房,外墙漆成浅黄色,院墙上爬满了三角梅。这里原本是司徒家早年购置的一处度假屋,非常隐蔽。
车子直接开进院子。司徒静早已等在门口,他换了一身更休闲的棉麻衣衫,但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快进来!”他简短招呼,目光快速扫过林晚晴、沈婉如和获救的女子们,对阿强点了点头。
众人迅速进屋。平房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大,司徒静已经安排人准备了食物、饮水和简单的医疗用品。获救的女子们被安置在里间休息,由阿水简单安抚和照看。
林晚晴、沈婉如、阿强和司徒静在客厅坐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情况有多糟?”林晚晴开门见山。
“比想象的更糟。”司徒静揉了揉眉心,将一台小型的、带有打印功能的加密传真机推到桌子中央,上面已经输出了几页模糊但能辨认的照片和文字报告。“这是我在港澳警方和几个特殊渠道的朋友,冒着极大风险传出来的现场情报。”
照片显示的是葡京酒店正门及停车场的混乱场景:多辆黑色无牌SUV横冲直撞,穿着战术背心、手持M16步枪的西方和亚裔面孔的特工正在与控制现场的澳门警察对峙。其中一张特写照片上,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气质冷峻的亚裔中年男子,正对一名葡萄牙驻军军官出示证件,证件上隐约可见鹰徽——确实是C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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