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澳门,是另一重天地。1986年的葡京酒店,如同一个镶金嵌玉的巨型鸟笼,矗立在南海之滨,霓虹璀璨,车马喧嚣。与香港的忙碌务实不同,这里的空气里飘荡着**、金钱与某种慵懒的奢靡气息,混合着海腥、香水与雪茄的味道。
晚上十一点,距离“旗袍”约定的明晚八点还有二十一个小时。林晚晴、阿强和司徒静,却已悄然踏上了这片东方赌城的地界。
他们并非从正规口岸进入。司徒静安排的“海龙”方案发挥了作用——一艘伪装成渔业科考船的小型运输潜艇,在夜幕掩护下,于澳门以南约十五海里处浮出水面。三人换上潜水装备,由潜艇释放的小型水下推进器牵引,悄无声息地潜泳至澳门半岛南端一处荒僻的、礁石密布的海滩。
褪去潜水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符合港澳居民日常穿着的衣物,他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失在城市边缘的阴影里。
司徒静显然对澳门极为熟悉。他没有选择热闹的街区或酒店,而是带着林晚晴和阿强,七拐八绕,穿过几条窄巷,来到靠近内港码头的一栋不起眼的、外墙斑驳的唐楼前。楼下一间挂着“昌记士多”招牌的杂货店已经打烊,但侧面的小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后院,再穿过一道暗门,竟别有洞天——一个约三十平米、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的安全屋。有床铺、桌椅、一台老式电视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墙上的日历停留在1986年4月。
“这里绝对安全。老板是早年受过家兄恩惠的潮汕同乡,只认信物不认人,口风极紧。”司徒静取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我们有几个小时休整,同时需要获取更详细的情报。特别是葡京酒店‘凤凰厅’的具体位置、安保布置、以及沈夫人最可能被关押的地点。”
林晚晴打量着这个狭小但给人安全感的空间。“‘旗袍’公开邀请在‘凤凰厅’,那里肯定是重点布防区域。我妈未必会在那里。‘血盟’控制的地下赌场‘特殊客房’区,具体在哪里?”
“这正是难点。”司徒静走到桌边,摊开一张手绘的、但极其详细的葡京酒店及周边建筑结构草图,“葡京酒店主体建筑庞大,地下部分更是错综复杂,连接着赌场、仓库、员工通道,甚至有一些早年黑帮修建的、后来被改造或废弃的密室和通道。‘血盟’控制的区域,很可能在赌场地下一层或二层,与酒店主体有连接,但入口隐秘,且有独立的安保和监控。”
他指着草图上的几个标记点:“我们通过一些老关系,大致圈定了三个可疑区域。但需要实地侦察确认。而且,即便找到地方,如何在不惊动大批守卫的情况下潜入并带人出来,是更大的问题。”
阿强凑过来看了看图,眉头紧锁:“硬闯不行。只能智取,或者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制造混乱……”林晚晴沉吟,“‘旗袍’明晚在‘凤凰厅’设宴,本身就会吸引大量注意力和安保力量。如果我们能利用这一点,提前在酒店其他区域,比如赌场大厅、或者供电、通风系统制造一些不大不小、足够引起骚动但不会立刻引发全面封锁的‘事故’,或许能分散一部分守卫的注意力,为我们潜入地下区域创造机会。”
“风险很高。”司徒静提醒,“一旦被识破是人为制造,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对方加强戒备,甚至可能危及沈夫人安全。”
“所以必须是‘意外’,或者看起来像是竞争对手或内部矛盾引发的。”林晚晴大脑飞速运转,“司徒先生,你在澳门,有没有能制造这种‘意外’又不暴露我们的人或渠道?比如,让某个赌场的灯光电路‘恰好’短路?或者让厨房的排烟系统‘意外’故障,产生大量无害烟雾?”
司徒静思索片刻,缓缓点头:“有倒是有……需要动用一些非常边缘、用完即弃的关系,而且效果和时机需要精确控制。我可以试试安排,但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有尝试就有机会。”林晚晴看向阿强,“我们俩,需要提前潜入酒店,至少摸清地下可疑区域的大致结构和守卫换班规律。最好能搞到酒店的员工制服或维修工衣服。”
“这个交给我。”阿强点头,“给我几小时,我去‘借’几套行头,顺便探探路。”
分工明确。司徒静去联络制造“意外”的渠道;阿强出去搞装备和侦察;林晚晴留在安全屋,进一步研究草图,同时尝试用司徒静留下的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小型电台,看能否接收到陆寒琛或外界的消息。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一分一秒流逝。窗外,澳门不眠的夜刚刚开始。
凌晨两点,阿强回来了。他带回了两套葡京酒店工程维修部的深蓝色工装,还有两顶帽子,以及几个伪造的、看起来足以乱真的工牌。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酒气,显然混迹过一些底层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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