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里《我的天空》还在嘶吼,电吉他的失真音色撞在警车壁上,碎成一片刺耳的杂音。
从前听这歌,杨帆总觉得旋律里裹着滚烫的希望,可此刻,那熟悉的调子只让他后背发紧。
他盯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树影,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去清河县的路他这两天没少走,明明是土路,可现在车轮碾过的全是碎石子。
「警察同志,这路不对吧?」杨帆故意抬高声音,语气里掺了点装出来的慌乱,「去清河县县城不是这条路。」
前排的李警官没回头,嘴里叼着的烟卷晃了晃,含糊地骂:「少他妈废话!让你走哪就走哪,一个拐卖人口的,还敢挑路?」
副驾的张警官侧过脸,嘴角勾着抹嘲讽的笑:「你拐人家王家庄的儿媳妇,还管走什么路?到地方你就知道!」
杨帆还没接话,旁边的三宝突然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发颤的凉意。
「这是去老狼沟的路。」
老狼沟?
王大麻子承包的废矿。
这三个字像块冰,「咚」地砸进杨帆心里。
脑子里猛地闪过祠堂门口的画面:王大麻子拍着李警官的肩膀,笑着说:
「回头咱们老地方喝酒」。
当时他没在意,只当是熟人客套,可现在想来,才觉得不对。
王大麻子今天娶媳妇,院里摆着十几桌酒席,喝酒何必去「老地方」?
更何况,说「老地方」时,王大麻子的眼神飘了飘,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不是喝酒。
是杀人越货。
他和三宝,就是那待宰的「货」。
王大麻子怕了。怕他真的回金陵,怕他把王家庄买卖婚姻、拐卖人口的事捅出去,怕自己的好日子毁在一个外来人手里。
所以从一开始,王大麻子就没打算放他走。
所谓的「报警」,不过是借警察的手,把他们骗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
老狼沟那地方,河滩连着深山,河里的水急,山里的林密,杀了人要么扔进河里冲得无影无踪,要么埋进山里,十年八年都没人发现。
更何况,他之前在祠堂里张口就说「出几十万」,在王大麻子和这两个黑警眼里,他就是头肥羊,既能灭口,还能敲一笔,何乐而不为?
「嘎吱 ——」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炸开,警车猛地停在河滩上。
杨帆被惯性甩得往前倾,额头差点撞在前排座椅背上。
他抬头一看,眼前是片空旷的河滩,月光洒在河面上,泛着冷幽幽的光。
周围连个虫鸣都没有,静得可怕。
「下来!」李警官推开车门,一把揪住杨帆的胳膊。
他的手劲极大,像拖牲口似的,把他往车外拽。
张警官也拽着三宝下了车,两人被推到车头前。
刺眼的车灯直射过来,杨帆下意识眯起眼,可强光还是穿透眼皮,晃得他头晕目眩。
「跪下!」李警官抬脚,狠狠踹在杨帆的膝盖弯上。
「噗通」一声,杨帆重重跪倒在碎石滩上。
尖锐的碎石子扎进牛仔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冒起冷汗。
三宝也被张警官按跪下来,他左边的胳膊刚被王大麻子的人打过,一受力就疼得龇牙咧嘴。
「你们想干什么?」杨帆故意拔高声音,眼睛却在强光里飞快扫视四周。
河滩空旷得连棵能躲的树都没有,往河边跑是急流,往山里跑是密林,他们还带着手铐,硬跑肯定跑不掉。
他的手悄悄摸向腰带内侧,指尖触到手机壳的磨砂质感时,心里稍稍定了点。
刚才被押上车时,黑警光顾着搜他的口袋,没注意腰带里藏的手机。
李警官从后备箱拎出两根铁棍,丢给张警官一根。
铁棍敲击碎石的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格外刺耳。
「干什么?当然是『审讯』!」李警官冷笑,铁棍在手里转了个圈。
「说说吧,你到底为啥来清河县?是不是真要拐走王大麻子的儿媳妇?」
杨帆清了清嗓子,突然切换成流利的普通话,声音尽量平稳。
「警官同志,我是金陵杨家的杨帆,前段时间咱们公安局内部推行的『反校园霸凌基金会』,就是我们家牵头成立的。我不是拐卖人口,是来找人的。」
「什么狗屁基金会!」张警官不耐烦地打断他,铁棍往地上一戳,碎石子溅起来,「俺们只知道你要拐人!少拿这些有的没的糊弄俺!」
「我没糊弄你们!」杨帆擦掉脸上的灰尘,伸手撕掉贴在下巴上的假胡须。
「我还是麦克疯乐队的成员,你们刚才车上放的《我的天空》,就是我写的歌!全国乐队大赛的苏省赛区比赛,苏省电视台这几天都在重播!」
他以为亮明身份能让黑警忌惮,可话音刚落,张警官就笑了,笑声里满是贪婪。
「俺就说王麻子无利不起早,非要把人带到老地方,原来真是逮着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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