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会议室的死寂。
最终被薛崇礼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
那叹息里,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后的苍凉无力。
他挥了挥手,让会议室的其他人先走,只剩下父子两人。
“这个孩子,今年 18 岁?”薛崇礼开口问道。
薛兆梁点了点头,“是的,18 岁,已经是国内互联网第一人了。”
老人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档案袋轻轻推到一旁,“难怪。”
“这孩子的手段……高明就高明在,他用的全是阳谋。”
“爹,阿勇在京都。”薛兆梁咽不下这口气。
“愚蠢!”薛崇礼自然知道儿子想干什么!
“你当杨帆只是杨家一个弃子吗?”薛崇礼苍老的手掌重重拍打桌上的文件!
“这资料上面,赵家外孙!央视宠儿!互联网第一人!你眼都瞎了吗?”
“土拍,是薛家自己贪功冒进,想以小博大,用天价地块的预期增值来解燃眉之急。他只是在现场轻轻推了一把,薛家就自己跳进了坑里。”
“银行断贷?他是利用了银监会那边的关系,在监管层面提醒了一下风险。但归根结底,是薛家自己的财务状况本就脆弱,抵押物价值一波动,银行按照风控规矩收紧信贷,谁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供应商逼宫、消息扩散?他利用了网上的宣传渠道。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薛家确实拖欠了货款工钱。他不过是让火烧得更旺、更快一些罢了。”
薛崇礼的手指敲击拐杖,一脸苦涩,“从头到尾,他没有违法,甚至没有直接出面针对薛家。”
“他只是在关键节点上,精准地放大了薛家自身的危机,然后推着薛家,顺着我们自己挖的坑,一路滑向深渊。”
“你想怎么动他?让阿勇暗地里做掉他吗?就算做掉他,薛家能救回来吗?”
薛崇礼看着薛兆梁,“他不过是提前看清了 10 号线的走向,然后在我们薛家这艘本来就有些渗水的破船上,又巧妙地凿了几个洞,放大我们的危机,加速我们的沉没。直到我们彻底……暴雷。”
每一句反问,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薛兆梁的心上。
是啊,怎么动?
拿什么动?
杨帆的所有行为,几乎都擦着商业竞争的边缘,站在了规则之内的市场行为。
薛家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吃了哑巴亏,而且是自己把脸凑上去让人打的。
“更愚蠢的是!”
薛崇礼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森,“薛家当家人押上全部身家,参加土拍赔得血本无归,一个 18 岁的小孩用不到十二个亿,拍下了六块真正的地王!”
他顿了顿,看向薛兆梁。
吴先生调查的这份文件还查到一件事,信中置业拍下的六块地,杨帆个人占了 49% 的股份。
而力主拍下三原桥地块的,就是他。现在保守估计,那六块地的价值……至少在三十亿以上,还在快速升值。
十二亿搏三十亿,甚至更多。
而薛家,是八亿五千万(实际投入近十五亿)搏零,甚至负数。
这对比,太过惨烈,太过羞辱。
薛家像个红了眼的赌徒,押上了全部筹码,结果输得精光。
“我不明白,你是用脚做的决定吗?”
薛崇礼闭上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但他知道,现在发脾气已经没有用了!
几秒钟后,他重新睁开眼。
“外部,我豁出去这张老脸,看看还能值几个钱。”
“内部,想办法自救。按照最坏的打算,启动资产处置应急方案。”
“所有优质产业寻找买家……如果价格实在压得太低,先接触看看,但记住,这是最后的手段。”
“收缩所有在建项目,能停的停,能缓的缓,集中所有力量,先保住金陵的基本盘。”
“另外,想尽一切办法,跟那些高利贷谈判,争取展期,哪怕利息再高一点。现在,时间比金钱更重要。”
虽然无法扭转大势,但至少试图稳住阵脚,避免立即崩盘。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
薛家的根基已经裂开了。
……
京都,梦想集团总部。
杨远清的办公室岁月静好,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京都的繁华。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薛总,杨总在……你不能……”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李秘试图阻拦但并没拦住。
是薛玲荣。
金陵薛家那边发生的事,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现在的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整个人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狼狈。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优雅矜贵的杨夫人、薛家大小姐,而是一个走投无路、濒临崩溃的女人。
“远清!远清你要救救薛家!救救我们!”薛玲荣扑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声音带着哭腔。
“薛家要完了!真的完了!银行全都不贷款了,债主堵门,项目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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