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刑侦支队的作战指挥室里,冷白的灯光下,投影仪将 “猫儿赵” 村的卫星地图铺满整面墙。
红色标记像凝固的血点,密密麻麻钉在村民住宅的屋顶、后山蜿蜒的羊肠路与村口那两道仅容三轮车通行的要道上。
赵队指尖按在方案纸边缘,将其推至桌心时,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后天凌晨五点行动,300 名武警、刑警、治安警分三队集结,20 辆警车拆成东西两线,把村口堵死。2 架直升机提前升空,盯着后山那片松树林 —— 别让一个涉案人员钻了山林的空子。”
他顿了顿,激光笔的红点落在后山标注的 “野猪沟” 区域,“山上派 10 名带无人机的警员,跟警犬分队错开巡逻,织张密网出来。”
行动当天,皖北的日头刚从地平线冒尖,热浪已裹着土腥味扑过来,气温飙到 40 度。
柏油路面被晒得泛出油腻的光,鞋底踩上去能听见细微的黏连声。
20 辆警车的警灯在晨雾里转着冷光,300 名警力穿着被汗浸湿的制服,沿着村口坑洼的土路呈扇形铺开,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压得很低。
“行动!”
赵队的指令通过对讲机传出去时,武警队员已扑向村口那两个搭着草棚的哨点,钢管焊的栅栏被瞬间控制。
刑警则按门牌号分组,叩门的力度沉稳却不容置疑。
村里的狗叫声突然炸开来,却被警员手中执法记录仪的 “滋滋” 声与喊话声盖过 。
“刑侦队执行公务!涉嫌拐卖人口者立即配合调查,顽抗者依法处置!”
赵明家的堂屋里,两名刑警掀开墙角的地窖盖板时,一股混着潮湿与腐霉的气味涌上来,呛得人皱眉。
地窖深处,三名妇女蜷缩在草堆里,眼神里的惶恐像被雨水泡过的纸,一触就碎。
另一名刑警在卧室衣柜的夹层里,摸出一沓泛黄的牛皮纸 “合同”。
歪歪扭扭的墨字里,“妇女转让款 5800 元”“保一年听话,跑了不退钱” 的字眼刺得人眼疼。
旁边还夹着本塑料皮相册,每一页都贴着被拐妇女的照片,照片下方用圆珠笔写着年龄、籍贯,有的还标着 “已转卖”“生一子” 的备注。
上午十点,行动共抓获涉案人员 253 名,解救被拐妇女 67 名。
最后一名妇女被警员搀扶着走出低矮的土房时,她枯瘦的手死死攥着警员的袖口,眼泪混着脸上的尘土往下淌,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终于…… 能回家了……”
同一时间,合城公安厅的接待室里,李老师坐在沙发上,指尖在磨得发亮的布纹上反复摩挲,面前的温水凉了大半也没碰。
警察刚要开口,就见赵队推门进来,语气放得平缓:“李老师,赵大山已经押到审讯室了,您要是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李老师点点头,起身时腿却控制不住地发颤,沈玉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衣袖:“老师,有我在,别怕。”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隔开两个世界。
李老师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穿灰囚服的赵大山 —— 十几年过去,他脸上的沟壑深了些,头发白了大半,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和当年在山里盯着她的眼神一模一样,像淬了毒的钉子。
“是你!是你把我关在山里!是你害死了念念!”
李老师猛地扑到玻璃上,指甲死死抠着边框,指节泛白,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的布。
警员连忙上前拦住她,玻璃后的赵大山却突然抬起头,看清李老师的瞬间,肩膀猛地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李老师,” 赵队的声音适时响起,“我们需要赵大山指认埋葬念念的地点,您愿意一起去‘猫儿赵’吗?”
李老师抹了把眼泪,指缝里还沾着泪痕,却用力点头:
“我去!我要看着他把念念的位置指出来,我要带念念回家!”
车子驶往 “猫儿赵” 的路上,李老师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农田,眼神渐渐放空。
沈玉知道她在回忆当年的事 —— 那些被锁在土房里的日夜,那些抱着念念偷偷掉泪的夜晚,那些逃跑时被抓回的毒打。
她从包里摸出纸巾,抽出一张递到李老师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没说一句话 —— 有些痛,只能靠自己慢慢熬,石头没有砸在自己脚上,不知道痛的程度。
抵达村子时,解救行动已近尾声。
几名被解救的妇女坐在警车里做笔录,看到李老师走过来,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突然红了眼,声音发颤,伸手想碰又不敢:
“你是不是当年从这里跑出去的?我记得你,那时候总在房里哭……”
李老师愣了愣,眼泪突然又涌了上来。
原来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她在山里的日子,记得那个怀着孩子、拼命想活下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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