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慧觉法师带着我们跑了多远,只感觉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最终在一片荒废的城隍庙破旧院落里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和那个男生放在地上,自己则踉跄一步,盘膝坐下,脸色金纸,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我瘫在地上,浑身无处不痛,胸口如同火烧又如同冰窖,断裂的铜钱剑碎片散落在一旁,更像是在切割我的心神。
凌虚子前辈……燃魂……
那个脾气不好却一次次救我的老道……为了救我们……
泪水混合着血水从我眼角滑落。
绝望、愤怒、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我的内心。
慧觉法师调息片刻,缓缓睁开眼,看着我的惨状,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丁施主,世事无常,凌道友舍生取义,乃大慈悲。你需振作,莫负他一番苦心。”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大师……她到底是谁……‘圣神’又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慧觉法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悲悯:“那曼拉,是南洋邪降师中极为难缠的‘鬼婆’一脉的首领,擅长炼制邪婴、操控鬼灵,心狠手辣,多年前曾被中原正道联手重创,本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投靠了更恐怖的存在,卷土重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至于‘圣神’……那是一个古老的、被封印的禁忌之名。传闻其并非此界之物,拥有难以想象的邪恶力量,渴望降临世间,需要特定的祭品和仪式……而你们丁家的血脉,以及那柄传承的铜钱剑,似乎就是关键‘钥匙’的一部分。帕拉、曼拉,恐怕都只是为其服务的爪牙……”
钥匙……祭品……原来如此。
所有的灾难,都源于此。
我看着散落在地的铜钱剑碎片,感受着胸口那如同诅咒般的血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明悟涌上心头。
逃避没有用,退缩只会死。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为了好奇或者生计而踏入这个世界。
我是丁泓。
我是最后的丁家传人。
我的血,我的命,生来就注定要与这些邪祟不死不休!
凌虚子前辈的仇,爷爷的谜,丁家的宿命……
这一切,都将由我亲手斩断!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一点点地,将那些染血的铜钱剑碎片,一枚一枚地,捡回手中。
冰冷的碎片刺痛我的掌心,却也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慧觉法师看着我眼中燃起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再次长宣一声佛号,不再多言。
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我知道,一场真正席卷一切的黑暗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我,必须在那之前,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足以……弑神。
冰冷的铜钱碎片硌在掌心,残留的血迹黏腻而刺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火烧冰浸的剧痛,但我死死攥着那些碎片,仿佛它们是我与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凌虚子前辈燃魂自爆的光焰,似乎还在我视网膜上灼烧。那个脾气暴躁却护短的老道,没了。
慧觉法师盘坐在不远处,枯槁的面容在金红交错的朝阳下更显憔悴,他低声诵经,超度亡魂,也为他自己疗伤。旁边,那个被娃娃附身的男生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上的青黑之气正在缓慢褪去。
城隍庙破败的院落里,只剩下风吹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
我挣扎着,试图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气息去缓解伤势,但气息刚一运转,胸口那尸毒和曼拉黑暗力量冲击留下的创伤就如同被再次撕裂,疼得我几乎痉挛。铜钱剑断裂,与我心神相连的法器被毁,带来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
我现在,比一个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我。
但看着手中那几枚染血的古钱,凌虚子最后那声“走啊!”的咆哮仿佛又在耳边炸响。
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坐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慧觉法师诵经的声音停下,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我:“丁施主,你伤及根本,不可妄动。”
“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慧觉法师沉默片刻,缓缓道:“曼拉分身被凌道友重创,短时间内应不会亲自追来,但其麾下邪祟爪牙恐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待稍作恢复,老衲需即刻带这位小施主返回静禅寺,以佛法彻底净化其体内残余邪念,以免后患。”
他看向我:“丁施主,你可随老衲一同回寺。寺中有清静之地,或可助你疗伤暂避。”
去寺庙吗?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钱碎片。躲起来,确实能获得一时的安全。但然后呢?曼拉,那个所谓的“圣神”,它们会因为我躲起来就放过我吗?凌虚子前辈的仇就不报了吗?丁家血脉的秘密就不去解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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