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冰谷的喧嚣与杀伐,被远远抛在身后。我融入北域无垠的风雪之中,混沌灰质的身躯仿佛成为了这冰天雪地的一部分,却又超然其外。极寒与死寂,不再是需要抵御的敌人,而是化作了滋养我、与我同源共鸣的环境。
归途,不再如来时那般急切与躁动。
体内那方混沌奇点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心脏,沉静而有力。点点混沌星辉(道种)悬浮其中,散发着温润而古老的光芒,不断汲取、转化着周遭天地间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寂灭气息。每一次呼吸(能量层面的循环),都感觉自身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更加紧密,对“道”的感知也愈发清晰。
我不再刻意追求速度,而是以一种近乎“漫步”的姿态,行走在茫茫雪原之上。脚步落下,积雪无声,仿佛踏在时光的河流表面。
心神沉静,如同古井无波,映照着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映照着……对前路的思索。
力量。
如今的我,掌控着【混沌星蚀】之力,其本质远超寻常元婴。若全力爆发,我有信心与元婴中期,甚至借助混沌奇点的特殊性,与元婴后期周旋。这足以让我在面对暗星阁时,拥有更多的底气。
但这力量,也带来了新的隐患与责任。
枯杖老人的告诫犹在耳边。混沌之气,触及禁忌。一旦暴露,必将引来难以想象的觊觎与灾劫。我必须更加谨慎地隐藏这股力量的核心奥秘。
而镇压在混沌奇点深处的冰帝本源与残念,虽已被初步炼化,但依旧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需要时刻以道心与意志进行压制、磨砺,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反噬,甚至被那残存的帝念找到可乘之机。
这不再是简单的复仇与杀戮,更像是一场与自身、与体内“异物”的漫长博弈。
道途。
我的路,已然清晰,却也更加孤独。
《不灭星神录》为我奠定了星辰生灭的根基;“星蚀”之力是我在绝境中挣扎出的、带着逆反与征服意味的利刃;而如今融合帝气、开辟混沌,则像是将利刃淬炼、重铸,化作了一座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熔炉。
这条路,前无古人,后未必有来者。没有师门可依,没有前路可循。每一步,都需要我自己去探索,去印证,去承担所有的后果。
枯杖老人代表的“守墓人”一脉,或许是一条相对安稳的道路,但那意味着束缚,意味着放弃我自身之道的独特性。我林枫,宁可在这条孤独而危险的路上走到黑,也绝不愿成为他人道统的附庸。
牵挂。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青岚宗,飘向了那个叫我“哥”、让我“活着”的少女。
晚晚。
掌心(能量拟态)虚握,那盛放着冰魄魂晶的寒玉盒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触感。这块凝聚了北域极寒与纯净魂力的晶体,不仅是对她受损神魂的良药,更像是我这趟北域之行、这场生死蜕变的一个见证与寄托。
我无法确定,当初隔着万水千山以魂晶为引传递出的那缕意念,是否真的抵达了她的心间。但我知道,我与她之间那源于血脉、超越生死的羁绊,从未因我的形态改变而断绝。
如今的我,拥有了更强的力量,更深的道境,是否……能更好地守护她?是否能让她不再因我这副模样而感到恐惧?
想到她可能依旧带着疏离与畏惧的眼神,心中那方混沌奇点都微微波动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这陌生的情绪,让我微微一怔。
自化身“星蚀”以来,我的情感似乎越来越趋向于冰冷的理智与执念,喜怒哀乐都变得模糊。仇恨是炽热的,但也被深埋于寂灭的冰层之下。而此刻这因晚晚而生出的细微涩意,却像是一滴彩墨,滴入了灰白的混沌之中,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是因为混沌初开,容纳了“生”与“死”的两极,使得我这具寂灭之躯,也开始重新孕育情感的萌芽了吗?
我无法确定。
但这感觉,并不坏。
至少,它提醒着我,我并非彻底沦为了只知毁灭与力量的空壳。“林枫”的存在,依旧有着无法割舍的温情与牵挂。
前路。
暗星阁依旧如同悬顶之剑。北域之事,他们损失不小,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与他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青岚宗因我而卷入漩涡,玄诚真人重伤,宗门封闭。这份因果,我需要去了结。
还有那神秘的“守墓人”,他们知晓了我部分秘密,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万古冰原的异动或许会因冰帝被重新封印而逐渐平息,但也可能引发其他连锁反应。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危机四伏。
但此刻的我,心境却前所未有地平和与坚定。
不再像初得力量时那般,被仇恨与暴戾充斥;也不再像刚刚蜕变时那般,对未知感到茫然。
混沌星蚀之道,包容生死,承载寂灭,亦不排斥那细微的情感涟漪。它就像我脚下的这片无垠雪原,看似单调死寂,其下却可能孕育着顽强的生命,蕴含着四季轮转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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