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背着昏迷的沈千山,像一头小心翼翼挪动的大熊,在狭窄湿滑的石阶上一步一顿。他身后斜拖着的门板重剑,不断刮蹭着两侧布满青苔的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滋啦——”声,在幽闭的地道里格外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石老大!祖宗哎!”跟在后面举着火折子照明的二狗哭丧着脸,“您能不能轻点?这动静,十里外的耗子精都听见了!咱这是逃命,不是给敌人敲锣打鼓指路啊!”
石磊费力地扭过头,络腮胡上挂着汗珠,瓮声抱怨:“你当俺想啊?这破剑它自己非要蹭!这破道儿比俺家灶膛还窄!憋屈死俺老石了!”他话音未落,脚下一个打滑,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背上的沈千山也跟着一颠。
“小心!”旁边的小安子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了。
“嗷!”石磊怪叫,全靠肌肉记忆硬生生稳住下盘,惊出一身冷汗,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这台阶抹了猪油不成?专跟俺老石过不去!”
王魁走在苏瑶光前面,闻声回头,豹眼一瞪:“石头!把你那破门板抱怀里!再刮出响动,老子先把你当耗子精料理了!”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迷烟铜管和空酸液瓶,仿佛捏着什么绝世珍宝,又嫌弃得像拿着两块烫手山芋。
地道深处,阴风呜咽,带着地底特有的土腥和朽木的**气味。火光摇曳,将众人扭曲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苏瑶光在沈惊鸿虚扶下走着。契约链接如同一根无形的弦,紧绷在她与沈惊鸿的灵魂之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惊鸿左肩伤口每一次肌肉牵拉带来的锐痛,如同细针扎在自己身上;也能感知到对方如同猎豹般警惕着四周黑暗的紧绷神经,那敏锐的直觉正不断扫视着前方深不见底的甬道。
同时,一股粗糙却炽热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从链接的另一端传递过来,如同冬日里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奇异地熨帖着她因精神力透支而阵阵抽痛的识海。这感觉陌生又奇异,让她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她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紧抿着唇、眼神锐利如刀的沈惊鸿。
沈惊鸿同样感受着灵魂链接的玄妙。苏瑶光那份近乎冷酷的沉静,如同深潭寒水,不断浸润着她因仇恨和伤痛而翻腾的灼热怒火,让她保持着必要的清醒。而对方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则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她的神经,让她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手臂的支撑也更稳了些。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有种风雨同舟的踏实感。她撇撇嘴,心里嘀咕:这深宫地头蛇,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听风楼的密道图,你记得多少?”苏瑶光的声音在地道中显得有些空灵,打破了两人间无声的交流。
沈惊鸿蹙眉,努力在记忆中翻找墨羽那张刻在羊皮上的残图:“墨羽给的图很潦草,只标了几个大节点。这里是凤栖寺入口,主道向下通一个三岔口。左路通城外乱葬岗废窑,右路通洛水码头旧货仓。最邪乎的是中路,据说能摸进皇宫大内冷宫的枯井!但图上没细说具体位置,只画了个骷髅头,写着‘十死无生’。”
“冷宫枯井……”苏瑶光低声重复,脑海中瞬间闪过冷宫那口被巨石封死的废井!前世那个疯癫老太监含糊的呓语——“井通幽冥”……难道真是指这里?一丝寒芒掠过她眼底。若此路真通冷宫,其价值,足以颠覆棋局!
“大小姐,苏……苏姑娘,到岔口了!”王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警惕。火折子的光晕照亮了石阶尽头——一个半间屋子大小的天然石厅。三个黑洞洞的入口并排张开,如同三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阴风不知从哪个洞口吹来,卷着火苗乱晃,呜咽声更显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沈二人身上。石磊小心翼翼地将沈千山放下靠壁,呼哧喘着粗气。小安子紧紧挨着苏瑶光,小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惨白如纸。
沈惊鸿看向苏瑶光,眼神直接而锐利:“左路城外,右路码头,看着是活路,但林惊羽那狗贼肯定早布下了天罗地网!出去就是送菜!中路直插狗皇帝老窝,灯下黑!最危险也最安全!赌不赌?”她骨子里的冒险因子在燃烧。
苏瑶光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三个洞口前,闭上双眼,调动起恢复了一丝的精神力,借着契约的链接,将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延伸出去。
左路洞口:风声稍大,带来远处模糊如鬼哭的呼啸,夹杂着荒郊特有的阴森腐气。
右路洞口:风裹挟着隐约的水汽和浓重的鱼腥、货物霉变的沉闷气息。
中路洞口:风最微弱,却最沉!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带着宫墙深处特有的、厚重的冰冷与死寂!更关键的是,当她精神力探向中路时,灵魂深处那凤凰契约的印记,骤然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的路标!
她猛地睁开眼,眸光如寒星乍破,直指中路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走中路!目标,皇宫冷宫!”
“啥?冷宫?!”石磊的破锣嗓子在地洞里炸响,震得石壁嗡嗡作响,“去那鬼地方干啥?给皇帝老儿当鬼吓唬人吗?俺老石可不会唱戏!”
王魁也皱紧了黑脸,满是不解:“长公主殿下,您三思啊!那是皇宫!咱这一身味儿,进去还不够给御林军塞牙缝的!”
沈惊鸿却咧开嘴笑了,笑容里带着疯狂的信赖和兴奋。她太熟悉苏瑶光眼中那种光芒了——那是执棋者落子无悔的决断!她“锵”地一声抽出惊鸿剑,剑锋寒光映亮她明亮的眸子:“怕个球!是龙潭还是蛇窝,闯过才知道!再说,”她用剑柄朝苏瑶光方向虚虚一点,“有这位‘深宫活地图’带路,还怕摸不着门?总比出去被包饺子强!”
苏瑶光无视沈惊鸿的调侃,目光扫过昏迷的沈千山,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城外码头是明网,冷宫是暗门。林惊羽的手伸不进皇宫每个角落。我们需要绝对隐秘之地,给沈盟主疗伤。大内奇珍,远胜荒山。” 提到父亲,石磊和王魁脸上的抗拒瞬间被担忧取代。
“干了!”石磊一咬牙,重重拍在门板重剑上,“他奶奶的!刀山火海也闯!俺老石这条命豁出去了!大不了杀进御药房,抢他娘的!” 他作势就要去背沈千山。
王魁狠狠啐了一口:“富贵险中求!长公主殿下,宫里门道您掌舵!弟兄们,护好庄主和两位姑娘,走中路!”
士气竟被这疯狂决定点燃。沈惊鸿与苏瑶光并肩立于中路洞口前。洞内吹出的阴风卷起两人染血的衣袂与发丝。
沈惊鸿侧头,看着苏瑶光在火光下半明半暗的沉静侧脸,压低声音,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戏谑:“喂,深宫地头蛇,这耗子洞可是你带的头。要是真摸到皇帝老儿龙床底下,算谁的功劳?”
苏瑶光目不斜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一丝,清冷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功劳归你。麻烦……算我的。” 说完,她毫不犹豫,率先踏入那片吞噬光线的深沉黑暗。
沈惊鸿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没入黑暗,嘿然一笑,眼中战意如火:“够意思!这麻烦,我沈惊鸿接了!” 她握紧惊鸿剑,紧随其后。
昏黄的火光摇曳着,映照着这支疲惫却目标明确的小队,依次没入通往皇权心脏最冰冷角落的黑暗甬道。未知的凶险在黑暗中蛰伏。
地道内空气愈发浑浊阴冷,石壁上的渗水汇聚成细流,在脚下形成湿滑的水洼。石磊背着沈千山走得更加艰难,嘴里不停地小声抱怨着这“耗子洞”的憋屈。王魁则像个守财奴,时不时低头看看手里的“破烂”——迷烟铜管和空酸液瓶,似乎在琢磨它们的“妙用”。
“他娘的,这破瓶子,空是空了,但瓷厚实,”王魁掂量着酸液瓶,自言自语,“砸人脑壳上,保管开瓢!就是可惜了,里面那‘神仙水’要是还剩点,给追兵洗洗脸,嘿嘿……”他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怪笑,听得周围人一阵恶寒。
苏瑶光闭目凝神,借助契约链接的微妙感应,努力辨识着方向。灵魂链接的另一端,沈惊鸿那如同火炬般的存在感是黑暗中最好的锚点。忽然,一股极其微弱、带着腐朽甜腥的异样气味,顺着阴风飘入她的鼻端!几乎同时,契约链接猛地传来沈惊鸿高度警觉的示警脉冲!
“闭气!有东西!”沈惊鸿厉喝出声,声音在地道中激起回响!
话音未落!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从前方黑暗中尖啸而至!数点寒芒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淬毒光泽,直射队伍最前方的王魁和石磊!
“我操!”王魁反应极快,怒骂一声,庞大的身躯竟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猛地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几枚毒弩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哆哆哆”钉入后方的石壁!
石磊就没那么好运了。他背着人,行动受限,只来得及侧身。一枚毒弩“噗”地钉在他扛着重剑的左臂护甲上!另一枚擦着他背上的沈千山耳边飞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有埋伏!”王魁怒吼,顺势将手里的空酸液瓶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给你爷爷的宝贝瓶子!”
瓷瓶呼啸着飞入黑暗,砸在石壁上,“啪嚓”一声脆响,碎裂开来。
“保护庄主和殿下!”石磊又惊又怒,也顾不得背人了,小心翼翼将沈千山放下靠在墙边,怒吼着抡起门板重剑挡在身前,“哪个狗日的放冷箭?!滚出来!跟你石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重剑挥舞,在狭窄空间里带起沉闷的风声。
二狗、三驴等寨丁也慌忙拔出兵刃,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火折子慌乱地四处乱照,却只看到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晃动的鬼影。
“嗤……”一声极轻的、带着嘲弄的冷笑从前方黑暗深处传来,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沈惊鸿,苏瑶光……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是冷锋!
沈惊鸿瞳孔骤缩,惊鸿剑瞬间出鞘半尺,寒光映亮她杀气凛然的脸:“冷锋!你这林惊羽的走狗!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滚出来受死!”
苏瑶光则异常冷静。她借着火光,迅速瞥了一眼石磊臂甲上那枚幽蓝的毒弩,又看向前方黑暗。冷锋选择在这里伏击,地形狭窄,人多反而施展不开,他一人一弩,足以造成巨大威胁。必须逼他现身!
“东西?”苏瑶光清冷的声音在地道中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长公主的威仪,“本宫倒不知,这荒废密道里,还有什么值得‘鹞子’吴青的同伙觊觎的宝贝?莫不是……你们主子林惊羽丢在凤栖寺的什么见不得光的信物?”
她刻意提起吴青,点明冷锋身份,更将矛头指向林惊羽,试图激怒对方。
“闭嘴!”冷锋的声音果然带上了一丝被戳破的恼怒,变得更加尖利,“牙尖嘴利!杀了你,东西自然到手!” 话音未落,又是几道淬毒弩箭撕裂黑暗,这次角度刁钻,直取被石磊和王魁挡在身后的苏瑶光和小安子!
“殿下小心!”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闭眼尖叫。
沈惊鸿早有准备!契约链接让她几乎与苏瑶光同步感知到危机!她脚下发力,身影如鬼魅般横移,惊鸿剑化作一片雪亮的光幕!
“叮叮叮!” 数声脆响,火星四溅!袭向苏瑶光的毒弩被惊鸿剑精准斩飞!
同时,王魁也怒吼着,竟将手里那个封着“醉仙引”迷烟的铜管,当做暗器狠狠掷向弩箭射来的大致方位!“尝尝你爷爷的毒烟炮仗!”
铜管呼啸着砸在黑暗中的石壁上,“当”的一声,密封的布条被震得松脱了一丝,那股甜腻的香气再次若有若无地逸散出来!
“蠢货!别放毒!”沈惊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咳咳……”离得最近的二狗不小心吸到一丝,顿时一阵头晕眼花,扶着墙直干呕。
黑暗中的冷锋似乎也察觉到了迷烟,发出一声恼怒的冷哼,暂时停止了射击。
“他娘的!这破管子还认主不成?”王魁也意识到自己办了蠢事,黑脸有点挂不住,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苏瑶光眼中寒光一闪!就是现在!冷锋因迷烟分神的刹那!
她猛地抓住沈惊鸿的手臂,契约链接瞬间将她的意图清晰传递!不需要言语!
沈惊鸿心领神会!两人几乎同时发力!苏瑶光将恢复的一丝精神力通过契约猛地灌注给沈惊鸿,沈惊鸿则借着这股力量,足尖在湿滑的地面一点,身影如离弦之箭,惊鸿剑在前,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朝着冷锋冷笑传来的方向悍然扑去!速度之快,远超平时!
“惊鸿!”石磊惊呼。
“大小姐小心!”王魁也吓了一跳。
黑暗中的冷锋显然没料到对方在如此狭窄不利的地形下还敢主动出击,而且速度如此恐怖!他仓促间抬起淬毒弩弓!
然而,沈惊鸿的剑,更快!
“死!”
冰冷的厉喝伴随着惊鸿剑撕裂空气的尖啸!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地道中格外清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
“呃啊——!”
一道黑影从前方石壁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踉跄跌出,重重摔在积水的石地上!正是冷锋!他手中的淬毒弩弓已经脱手,左肩被惊鸿剑贯穿,鲜血汩汩涌出!他脸上那张标志性的冰冷面具碎裂了一半,露出半张因剧痛和震惊而扭曲的脸。
“不可能……你的速度……”冷锋死死盯着持剑而立的沈惊鸿,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惊骇。刚才那一剑的速度和爆发力,远超他掌握的情报!
沈惊鸿微微喘息,左肩的伤口因刚才的爆发隐隐作痛,但眼神亮得惊人。契约带来的力量增幅,让她自己都有些心惊。她手腕一拧,惊鸿剑在冷锋伤口中搅动!
“啊——!”冷锋发出凄厉的惨叫。
“说!林惊羽在哪?这经书到底藏着什么?”沈惊鸿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
“呸!”冷锋吐出一口血沫,眼神疯狂,“你们……都得死!主人……不会放过……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力道奇大的袖箭,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冷锋双眼猛地凸出,嗬嗬了两声,身体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谁?!”沈惊鸿猛地抬头看向袖箭射来的黑暗深处,惊鸿剑横在身前,全身戒备。
苏瑶光也迅速上前,脸色凝重。杀人灭口!这密道里,还有第三方!
然而,前方只有深沉的黑暗和死寂。仿佛那支夺命的袖箭是凭空出现。
石磊和王魁等人也紧张地围了上来,火折子照亮冷锋死不瞑目的尸体和咽喉上那支造型奇特的乌黑袖箭。
“他姥姥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王魁骂了一句,警惕地环顾四周。
苏瑶光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支袖箭。箭杆乌黑,入手沉重冰凉,非金非木,箭尾没有任何标识,箭簇形状奇特,带着倒钩。她秀眉紧蹙,这种制式,她从未见过。
“不是林惊羽的人。”沈惊鸿也盯着袖箭,语气肯定,“手法干净利落,一击毙命,像是……专业的清道夫。”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众人心头。这看似废弃的密道,比想象中更加危机四伏!暗处不仅有林惊羽的走狗,还有不知名的、更危险的黄雀!
苏瑶光的目光落在冷锋尸体腰间挂着的一个皮质小囊上。她伸手取下,打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张折叠的粗糙皮纸和一小块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黑色金属碎片。
她展开皮纸。借着火光,上面是用炭笔勾勒的简陋线条,赫然是这地下密道的部分路线图!虽然残缺不全,但清晰地标注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三条岔路,以及……中路深处一个用朱砂重重圈出的点,旁边潦草地写着两个字——龙渊!
苏瑶光和沈惊鸿的目光瞬间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龙渊!沈家失传神剑之名!这碎片……难道是?
苏瑶光迅速拿起那块油布包裹的碎片。入手冰凉沉重,边缘锋利。乌黑的金属表面,布满了细密如同龙鳞般的天然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锋锐、甚至带着一丝凶戾的气息,从碎片上隐隐散发出来!
“龙渊碎片……”沈惊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指抚过那冰冷的鳞纹,血脉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与呼唤!父亲临终前紧握的令牌背面,那残缺的纹路……与这鳞纹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
“嗡——!”
沈惊鸿怀中的那卷残破《金刚经》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牵引!封面上那扭曲的蛇形图案,竟隐隐透出血色的微光!
几乎同时,苏瑶光手中的龙渊碎片也猛地变得滚烫!鳞纹之上幽光大盛!
轰!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冲击波,以碎片和经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啊!”小安子离得最近,直接被掀翻在地,火折子脱手飞出!
石磊和王魁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苏瑶光和沈惊鸿首当其冲!两人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凶戾意念混合着古老苍茫的气息,如同巨锤般狠狠撞入她们的识海!灵魂链接瞬间被这股外来的狂暴力量冲击得剧烈震荡!
“噗!”苏瑶光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出,精神力如同被撕裂!
沈惊鸿也是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左肩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衣襟!手中的惊鸿剑发出痛苦的哀鸣!
地道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仿佛有什么沉睡在地底深处的洪荒凶物,被这“龙渊”碎片与蛇纹经书的气息……惊醒了!
黑暗中,一个缥缈模糊、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呓语,断断续续地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诱惑与疯狂:
“龙……渊……归……位……”
“……血……祭……”
“……门……开……”
正是玄机子曾经神神叨叨念诵过的“龙蛇之变”预言片段!此刻,这预言不再是虚无的警示,而是化作了实质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