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寺·藏经阁**
奇异的甜香如同无形的蛛网,丝丝缕缕缠绕着苏瑶光的感知。她屏息凝神,家传的龟息法悄然运转,内息化作涓涓细流,在受损的经脉中艰难穿行,将那试图麻痹意识的异香一点点逼出体外。指尖在宽大的袖袍内,稳稳托着那个冰冷粗糙的“刺猬球”,碎石棱角硌着掌心,带来细微的痛楚,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
无尘引着她穿过幽暗的回廊,脚步声在死寂中空洞地回响。两侧壁画上的恶鬼在摇曳的灯影下张牙舞爪。苏瑶光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紧闭的禅房门窗,堆满经卷的高大书架形成的视觉死角,唯一通向大殿的狭窄回廊……退路,已被这精心布置的环境无形锁死。
“殿下,请。”无尘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声音平淡无波。门楣上,“藏经阁”三个黯淡的金字透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他伸手推门,干涩的“嘎吱”声如同垂死的呻吟,一股混合着尘埃、朽纸和更浓郁冷香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阁内光线比回廊更加昏暗,仅有几缕惨淡的天光从高窗透入,勉强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中央一张孤零零的香案上,一盏油灯如豆,旁边摊开一卷经书,香炉里青烟袅袅,正是那甜香的核心源头。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在两侧,投下大片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阴影。
“诵此孤本,涤心见性,福泽陛下。”无尘站在门内阴影处,身形几乎与背后的书架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平静地注视着苏瑶光,“殿下,请入内焚香。”
陷阱的核心,就在这扇门后!苏瑶光心中警铃大作。她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虔诚”与“受宠若惊”,微微颔首:“有劳大师引路。” 脚下却如同生了根,并未立刻迈入那令人窒息的昏暗。
“大师,”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解”,“既是诵读孤本,为何阁内如此昏暗?这油灯如豆,怕是连字迹都难以辨认,岂非亵渎了经文?”
无尘沉默了一瞬,阴影中的身形似乎更加凝固。他缓缓道:“心灯自明,何须外物?殿下……迟疑了?”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他握着木棍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就在这紧绷的对峙即将被打破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被烧红钢针狠狠扎入心脏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了苏瑶光!
“唔!” 苏瑶光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左手瞬间捂住了心口!脸色骤然褪尽血色,变得比殿外的积雪还要惨白。那并非她体内的伤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蛮横的撕裂感!冰冷的麻痹与灼热的剧痛交织,仿佛要将她的意识生生撕成两半!眩晕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视线。
**黑风寨·厅堂**
“……他奶奶的林惊羽!派条叫冷锋的细狗就想啃下老子的寨子?做梦!”石磊抱着他的门板大刀,唾沫星子横飞,对着刚被抬进来、冻得直哆嗦的猴子嚷嚷,“猴子你瞅见没?那帮黑皮狗被咱的炮仗炸得屁滚尿流!大小姐那招‘天女散火烧鸡’,绝了!哈哈哈!” 他笑得震天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二狗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含糊不清地捧哏:“石老大说得对!那冷锋细狗的头发都炸成鸡窝了!跟俺家灶膛里扒拉出来的老母鸡一个样儿!”
三驴吸溜着鼻涕,一脸崇拜地看着沈惊鸿:“大小姐,您那竹筒炮仗咋弄的?教教俺呗?下回俺往细狗头上扔,保准给他开个瓢儿!”
沈惊鸿靠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腰间伤口的麻痹感在寒冷中如同附骨之疽。她正凝神调动内息压制,被石磊的大嗓门和二狗三驴的“烧鸡”“开瓢”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刚想开口让他们安静些——
轰!
一股极其冰冷、带着强烈窒息感的洪流,如同万丈冰渊下的寒潮,毫无征兆地、蛮横地冲撞进她的意识深处!那并非身体的寒冷,而是灵魂被瞬间冻结的绝望!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要将她拖入永恒的黑暗!
“呃啊!” 沈惊鸿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栽倒!左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冰冻,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彻骨的寒冷。眼前阵阵发黑,石磊那粗豪的笑声、二狗三驴的聒噪,都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模糊而遥远。
“大小姐!”石磊的大笑戛然而止,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一个箭步冲过来,“咋了?是不是那狗日的毒又发作了?还是冻着了?二狗!三驴!别他娘的啃了!快去把炕烧热点!再熬碗姜汤!要最辣的!”
猴子也窜了过来,冻得发青的脸上满是焦急:“大小姐!您别吓俺们!是不是刚才用力过猛扯着伤口了?”
沈惊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压住那源自灵魂的冰冷窒息和随之而来的、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莫名怒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冰冷绝望的源头,并非来自自身!是苏瑶光!她在皇宫里遇到了生死危机!这诡异的契约,竟在双方濒临绝境时,以如此痛苦的方式强行共鸣!
这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炸开。冰冷绝望的潮水深处,一点灼热的火星猛地迸发!
**轰——!**
同样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在沈惊鸿和苏瑶光两人的灵魂深处同时震荡!冰冷绝望的洪流与焚尽八荒的怒意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在灵魂的战场上猛烈撞击!苏瑶光那濒死反击的决绝意志,沈惊鸿那永不言弃的桀骜战意,在这一刻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冰冷的宫墙与呼啸的风雪,轰然交汇!
苏瑶光这边,那几乎将她意识冻结的冰冷窒息感,被一股同样源自灵魂深处、带着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灼热战意狠狠冲散!仿佛冰冷的潭水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蒸腾!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视线瞬间恢复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那是属于沈惊鸿的、纯粹而强大的肉身爆发力!
沈惊鸿那边,扼住灵魂咽喉的冰冷巨手被另一股冰冷、却极致精密的意志瞬间斩断!那是苏瑶光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洞穿人心的冷静与布局千里的缜密!心脏的剧痛和灼烧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水浇头般的绝对清醒!混乱的感官被强行梳理归位,石磊焦急的大脸、二狗三驴手忙脚乱的样子,猴子紧张的眼神,都清晰地映入眼帘。更奇妙的是,她甚至能隐隐“感知”到腰侧伤口附近细微的经络阻塞之处,仿佛身体内部被一盏无形的灯照亮了!
“凤凰契约……这就是共享的力量?”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震撼的念头。
**凤栖寺·藏经阁**
苏瑶光眼中的迷茫与痛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冷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她借着刚才身体那一晃的姿势,左手依旧虚按着心口,右手却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将袖袋中那个“刺猬球”调整到了最佳发力角度,酸液的开口正对着无尘的方向。她脚步虚浮,仿佛真的被异香所侵,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踏入藏经阁的门槛,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强撑”:“大师……这香……似乎有些……”
无尘斗笠下的双眼精光一闪!猎物入彀了!苏瑶光此刻表现出的“中毒”迹象,正是他等待的信号!他不再犹豫,也无需再伪装!杀机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殿下心不诚,自然受不得佛前清净香!”无尘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刺骨,如同九幽寒冰!那根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普通木棍,被他猛地一抖!
嗡——!
一声低沉的金铁颤鸣竟从木棍中发出!棍身仿佛瞬间灌注了千钧之力,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不再是直刺,而是化作一道乌沉沉、势若奔雷的棍影,朝着苏瑶光看似毫无防备的太阳穴,狠狠横扫而来!这一棍,快如闪电,狠辣绝伦,务求一击毙命!棍风激荡,吹得香案上那如豆的灯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时机!角度!力量!都拿捏得妙到毫巅!封死了苏瑶光所有闪避的空间!在无尘眼中,这位重生归来的长公主,已是死人!
然而,就在那夺命棍影即将触及苏瑶光鬓角的千钧一发之际——
苏瑶光动了!
她的动作,完全颠覆了无尘对这位深宫贵女的认知!没有宫廷女子的柔弱惊慌,更没有权谋者面对绝对武力时的绝望!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又像是提前预知了棍影的轨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近乎本能的灵巧和速度,猛地向下一沉!腰肢柔韧得如同风中细柳,险之又险地让那裹挟着死亡气息的棍影擦着她的发髻掠过!几缕被棍风切断的青丝,缓缓飘落。
这绝非苏瑶光自身能做出的闪避!那是烙印在沈惊鸿骨子里的、千锤百炼的生死搏杀本能,通过那奇异的灵魂契约,在苏瑶光濒死的瞬间,被强行灌注!
借着这下沉旋身的力道,苏瑶光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弹出!那个被破布包裹、冰冷粗糙的“刺猬球”,带着一股刺鼻的酸腥气,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精准无比地砸向无尘因全力挥棍而暴露出的、握棍的右手手腕!目标明确——废掉这只杀人的手!
快!准!狠!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属于江湖的狠辣!
无尘瞳孔骤缩!他万万没想到苏瑶光能躲过那必杀一棍,更没想到她反击得如此刁钻狠毒!那扑面而来的刺鼻酸气和破空声让他头皮发麻!他强行扭身,左掌灌注内力,仓促拍向那袭来的不明物体,试图将其震飞!
“砰!哗啦——!”
破布在撞击中撕裂!
“刺猬球”狠狠撞在无尘仓促拍来的左掌边缘!锋利的碎石棱角瞬间刺破僧袍,扎进皮肉!更致命的是,那个固定在内部的、盛满劣质强酸的瓷盒,在剧烈的撞击和挤压下轰然碎裂!
滋啦——!!!
浓烈刺鼻、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白烟猛地升腾而起!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充满痛苦与惊怒的惨嚎从无尘喉咙里迸发!他的左手掌缘和半条小臂,瞬间被泼洒的强酸液体覆盖!僧袍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冒烟、溶解!皮肉接触到酸液的地方,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迅速红肿、鼓起大片水泡,继而溃烂流脓!钻心蚀骨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他那只握着致命木棍的右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左手受创的连带影响,再也拿捏不住!
哐当!
那根灌注了内力的木棍脱手飞出,重重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黑风寨·寨墙**
“……大小姐您真神了!那竹筒一响,冷锋那细狗的脸,比俺家过年贴的门神还黑!哈哈哈!”二狗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自己扔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二踢脚”。
“就是就是!”三驴使劲点头,鼻涕泡都激动出来了,“细狗变黑狗,黑狗变秃狗!石老大说他是‘舔腚的玩意儿’,真他娘的解气!大小姐,您是不是会仙法啊?”
石磊虽然也咧着大嘴,但铜铃大眼一直没离开沈惊鸿苍白的脸,瓮声瓮气地打断:“行了行了!两个小兔崽子叨叨个没完!没看大小姐累着了?大小姐,您脸色可不大好,刚才那一下晃悠……真不是毒又犯了?要不俺老石背您下去歇着?这墙头风跟刀子似的!”
沈惊鸿背靠着冰冷的寨墙垛口,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她脸上。灵魂深处那冰火交织的剧痛与奇异共鸣已经平息,但残留在感知中的那份属于苏瑶光的冰冷警觉和绝地反击的意志,如同烙印般清晰。她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自己腰侧伤口深处,几条细微经络被毒素淤塞的滞涩感——这绝非她自己内视能达到的精度,更像是苏瑶光那过人的精神力带来的洞察共享。
“我没事,石大哥。”沈惊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眼神却锐利如初,扫视着山下暂时退去却并未远离的敌人营火,“只是……有点累。” 她无法解释刚才那灵魂撕裂般的感受,更无法言说此刻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那深宫里的盟友,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刺杀?她……成功了吗?
这念头刚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的警兆如同冰锥般,毫无征兆地再次狠狠扎入她的意识!
这次的目标,是她自己!
危险!来自下方!快!
这警兆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带着苏瑶光特有的、如同精密器械般的冰冷计算感!沈惊鸿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共享而来的、属于苏瑶光在生死关头磨砺出的极致警觉,瞬间接管了她的战斗本能!
“趴下!” 沈惊鸿厉声暴喝,声音因极致的警醒而撕裂!她根本来不及分辨危险来源,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狠狠将旁边还在傻笑的二狗按倒在冰冷的垛口后面!
几乎就在她扑倒的同一瞬间——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快如鬼魅的乌光,撕裂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带着刺骨的阴寒,从下方山道旁一块被积雪覆盖的岩石阴影中暴射而出!角度刁钻至极,无声无息,直取沈惊鸿毫无防备的后心!
毒箭!淬了剧毒、专破护体真气的透骨弩箭!
是冷锋!他根本没有真正退走!他一直在等,等沈惊鸿放松警惕的这一刻,发动这致命的偷袭!
石磊的怒吼和猴子尖利的示警声几乎同时响起,但都慢了半拍!
那支夺命毒箭,已近在咫尺!箭尖幽蓝的光芒在雪色中一闪而逝!
就在这电光石火、生死立判的瞬间——
沈惊鸿扑倒的身体还在半空,她的右手却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惊鸿剑甚至没有完全出鞘,仅仅是剑柄带动着尚未离鞘的剑身,以最小的幅度、最快的速度,划出一道羚羊挂角般不可思议的、精准到毫厘的弧线!
铛!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金属撞击声!
剑柄末端包裹的铜箍,分毫不差地、妙到毫巅地磕在了那支毒箭最脆弱的箭杆中段!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短促的脆鸣。那支灌注了内力、淬了剧毒的弩箭,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方向被这精准无比的一磕瞬间改变!
咻!
毒箭擦着沈惊鸿飞扬的发梢,狠狠钉入了她身后寨墙一根粗大的原木立柱!箭尾兀自嗡嗡剧颤,幽蓝的箭簇深深没入木头,周围迅速泛起一圈诡异的黑色!
“大小姐!”石磊睚眦欲裂,庞大的身躯如同发狂的犀牛,猛地扑到垛口,门板大刀带着狂暴的劲风狠狠朝着下方弩箭射来的方向劈空斩去!刀风卷起大片积雪,却只劈中了空气和岩石。
二狗被沈惊鸿按在身下,小脸吓得煞白,刚才的兴奋劲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牙齿咯咯作响:“箭……毒箭……细狗……放冷箭……”
三驴则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那钉在木柱上、兀自颤动的毒箭,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竟是吓尿了。
沈惊鸿缓缓从冰冷的垛口后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下极限的闪避和精准到不可思议的格挡,几乎耗尽了她强行提起的最后一丝力气,腰间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反噬上来。
她看也没看那支毒箭,冰冷的目光如同极地寒风,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锁定下方山道那块岩石的阴影。她知道,冷锋一定还在那里,像一条潜伏在雪地里的毒蛇。
“冷锋……”沈惊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杀意,“惊鸿山庄的血债,林惊羽的狗命,还有今日这一箭……我沈惊鸿,记下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寒意彻骨。
灵魂深处,那股属于苏瑶光的冰冷警兆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赞赏的“共鸣”余韵,仿佛在无声地肯定:干得漂亮。
凤栖寺的杀机暂解,黑风寨的冷箭落空。但缠绕着双姝的命运丝线,在这相隔千里的风雪中,因这生死一线的契约共鸣,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冰与火的力量在灵魂深处碰撞融合,一种全新的、足以撼动这腐朽山河的力量,正在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