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南皇后皱皱眉,满眼警惕。
“字面意思。儿臣想您收养儿臣为子,以后同舟共济,共享尊荣。”
萧明钰笑得坦然,笑得志在必得,“您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如今,也需要您的助益。我想,咱们一定可以一拍即合、默契合作的。”
南皇后愣了一瞬后,捏紧了手里的小布老虎,眼中情绪复杂难言。
这块送上门来的馅饼,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从前梅妃死时,她就瞧出了萧明钰的早慧,想要收养在自己膝下,只因为萧明弈这个亲儿子处处阻挠,天天撒泼这才作罢。
可如今,机会近在眼前,南皇后却是犹豫了。
毕竟多年过去,昔日的小狼崽子已经长成,不再是一个可以从小培养感情,建立信任的养子了。
萧明钰看出了她的心动与犹疑,当即开始加码。
“母后不必多想什么,我求一个嫡子出身,扫平立储时的身份阻碍,而您,如今需要一个儿子来保住后半生作为太后的尊荣。咱们各取所需,不用做什么母慈子孝的戏。”
南皇后素来不喜欢被人踩中心思,于是冷哼一声,“萧明钰,给我一个理由啊。要认儿子,我为什么不挑别人,要挑你呢?”
“因为很麻烦。父皇膝下四子,大哥如今新丧,二哥出生时就没了命。您若挑中的不是我,那就是四弟。可四弟自小承欢司婕妤膝下,早已认定生母是唯一的母亲。您若杀而代之,只怕那小子绝不会与您善罢甘休,养不熟的。”
南皇后脸上满是讥讽,“你就能养熟?”
“我不一样,我娘死的太早。虽然养不熟,但也不会恨上母后。”
萧明钰微微一笑,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自豪。“母后,你与我会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比养子关系省心很多,也牢靠很多的。”
是了。
利益关系,才最是牢不可破的。
只要南家不倒,将来她贵为太后,碍于孝道,萧明钰绝对动不了她。
思虑再三后,南皇后轻轻搁下了手里的小布老虎,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笑容,“皇儿,以后记得按时进宫,三日一请安。”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达到了目的后,萧明钰十分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随后状似无意般问起了程芷柔,“母后,不知太哥那位新娶的太子妃,您要如何处置?”
“那个贱人!我必杀之!”
提到程芷柔时,南皇后情绪激动,猛拍桌子站起身来,“弈儿去世之时,殿中只有程芷柔。虽然她故作无辜,太医夜验不出毒药的痕迹,但我儿的死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母后说得有理,可她到底是程家人,没有由头就取她性命,程阁老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
萧明钰说到此处,顿了顿,眼神晦暗不明,“更何况,万一她如当日岑国公家的新妇一般,腹中有了皇兄的遗腹子,怎么办?”
“所以,为保万一,母后不妨暂时留她一命。”
南皇后联想到这个可能性,不易觉察的缩了缩手指。
是啊,遗腹子……
可这萧明钰,会有这么好心,特地来提醒她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想着斩草除根?若她程芷柔有了皇儿,本宫就不是必须要选你了。”
“有何可惧呢。恐怕您想要的,也不过是个流着大哥血脉的孙女儿吧。”
听到南皇后此问,萧明钰勾起唇角,“若是个皇孙,她就有生母、还有强大的母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您想做的,绝不会是无权无势、空有名头的太皇太后。”
南皇后闻言,目光锐利地盯着萧明钰。
她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一点慌乱,可萧明钰的表情始终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波动。
终于,她缓缓开口,“你若当真是我儿,该有多好。”
“母后过奖了。”
萧明钰一脸谦逊,“若无旁的事情,儿臣告退。”
……
虽然萧明弈临终之前已经犯了大错,被禁足东宫。
可一日封号不除,一日是大周的皇太子。
太子薨世乃国之大丧,礼部官员忙了好几个大夜,布置了隆重的灵堂,香烛丧仪,一律依制而行。
罢朝多日的周帝萧祁最终还是在祭礼上露了面。
众目睽睽下,他亲自在萧明弈的棺椁前点燃了三柱香,然后对着随侍身后的萧让吩咐道,“阿让,人死如灯灭,功过两相抵。关在诏狱里的那些人,依旧随你处置。只是太子与匈奴勾结一事,不必再查。”
萧让自然知道帝王是想给自己的嫡长子留个死后英名,所以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微臣遵旨。”
一旁的南皇后听到这样的对话,皮笑肉不笑,“多谢萧大人留太子清白了。”
萧让不卑不亢的回以一笑,“皇后娘娘不必客气,肃清朝政、纠察内贼,是微臣分内之事。”
南皇后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儿子死相凄惨,年纪轻轻就骨枯黄土。
而眼前这个害了她儿,本该在泥巴地里打滚的下贱胚子,却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萧让,你笑吧,趁着还能笑的时候。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想到自己与萧明钰商量好的下一步动作后,南皇后只是冷冷的丢给他一个眼神,没再说话。
来参加太子丧仪的除了官员,还有各府女眷。
沈棠棠身子重,所以得了特殊优待,不用跪着守灵。
此刻她坐在偏殿里,面前摆着一杯清茶,身后的鸾儿正在给她扇着风。
“小姐现在有孕体热,总是觉得喘不上气。这里四处都在烧纸,烟味儿呛人的狠,奴婢担心您的身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呢?”
沈棠棠朝着她安抚一笑,“快了。而且内眷们也就只有第一日需要进宫跪拜,且忍一忍吧。”
“这么着急要走,也没说找我叙叙旧呢,阿棠。”
人未到,声先至。
程芷柔掀开珠帘,露出自己那张姿容出色的脸。
她的脸上没有新婚丧夫的悲伤与憔悴,反而脸色红润润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气色好。
沈棠棠见状,下意识皱起眉头,“芷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