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指挥使,如果…他真的是我那亡夫死而复生的话,我能找到被他藏匿起来的证据!”
顾揽之目移到她身上,缓缓问道,“在哪儿?”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包括顾远舟。
成为众矢之的的沈棠棠背过身,一步步走近了这个男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不…你不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顾远舟的眼神从自信转为慌张,最后,他瞪大了眼睛,身子彻底僵住。
因为沈棠棠伸出手,取下了他束发用的那根簪。
那簪是纯银制成,刻着简单纹样,瞧上去平平无奇。
三皇子萧明钰饶有兴趣的一笑,“怎么?一只破簪子,难道还有什么机关?”
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哒”一声。
原来是沈棠棠轻轻旋转簪子头部发出的响动。
银簪一分两半后,藏在其中的玄机彻底暴露。
那是一张被团成细长一条的薄纱宣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与图样。
“阿爹,您来瞧瞧,此图可对得上?”
沈棠棠看也没看,在众目睽睽下将它抽出来后,径直就递给了自家父亲。
沈尚书连忙接过,展开仔细比对核验后,一脸庆幸的点点头,“是了,就是这个。还好军机未泄,有惊无险。”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可能会知道!!”
顾远舟功败垂成,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狡辩,如同疯魔了般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
居高临下的沈棠棠惨然一笑,做足了被伤透心的悲凉姿态。
只见她捂着胸口,声声泣血,字字诛心,“夫君,你一定忘了吧。当年你我定亲之时的婚书,便是你亲手抄写在素绢之上,藏在了同样的一支空心簪里,亲手赠给我的。”
“你说簪为定情,婚书为盟誓,我们缘许今生。只是…没想到故人心易变,你竟成了今日这样的陌生模样。”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皇子在旁边看热闹看得十分起劲儿,顾揽之袖中的手却是化掌为拳,捏的紧紧。
而顾远舟,他此刻既绝望又灰心。
旧情这样奢侈的东西,他只会在安稳无忧时才会去回忆跟想念。
如今他的心中,只有满腔忿恨。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挣脱掉了两个锦衣卫小旗官的束缚,抽出了他们腰中的佩刀,直奔沈棠棠小腹而来。
“说的什么情情爱爱,迂腐酸词,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你揭穿了我,我如今才步入死局!”
“沈棠棠,你彻底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千钧一发之际,有两个人及时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出了手。
三皇子萧明钰离得最近,右脚用力一蹬便踹掉了顾远舟手中的利刃。
而顾揽之,这位在他人眼中,素来不把旁人生死放在心上的冷面煞神,竟然以及其诡谲快速的身姿出现在沈棠棠身侧,将她护在了怀里,自己则是以背迎刀。
有惊无险的危机过后,沈棠棠及时脱离了他的怀抱,装起了不熟。
“多谢三皇子殿下仗义援手,也…多谢萧指挥使。”
萧明钰挑挑眉,笑容灿烂极了,“没办法,我可舍不得美人儿受伤啊,想必…萧大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顾揽之瞥向瘫在地上的顾远舟,如同在瞧一个死人,语气冷冷道,“沈小姐是重要旁证,不能出事。”
这回答既官方又合理,让萧明钰直呼没劲。
太子萧明弈全程目睹了一切,此时,他开口下了定论,“人证也有,物证也在。那此人,便由萧大人带回锦衣卫诏狱,好好审审。”
“岑国公做出认亲子为义子的荒唐事,此事我亦会回禀父皇,由他老人家圣裁。”
略略点头后,顾揽之轻轻扬手吩咐着手下将人带走。
临走之时,他跟谁都没有打招呼,只在沈尚书面前停下脚步,“沈大人,今日破坏了您的寿宴,他日定当登门赔罪。”
登一次门就闹成这样,下次还不得刮腥风血雨?
在沈尚书眼中,顾揽之的这种行为于阎王点卯无异。
只见他连忙摇头,“萧指挥使客气了。不必不必,很是不必。”
男人来时匆匆,去时从容。
锦衣卫撤走之后,场面恢复如常。
三皇子萧明钰径直揽上了沈尚书的脖子,“走,尚书大人,今日还未尽兴,咱们接着小酌去~”
太子紧随其后,姿态优雅的走到了另一侧。
就这样,一左一右的攻势持续到了宴会结束。
……
是夜,因为白日里的变故,岑国公府早已乱成一团。
沈棠棠派鸾儿收拾了些金银细软,暂时留在了沈府居住。
凉风习习,吹皱一池碧水,树叶也沙沙而动。
沈棠棠独自坐在妆台前卸钗环,她甚至都没有听到脚步声,墨发黑衣的男人就出现了身后。
只见他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将沈棠棠的鬓旁碎发捋到脑后。
“今日很开心?”
男人开口问道。
“嗯。今日你我联手瓮中捉鳖,配合的那么默契,我自然开心啊。”
“三郎。怎么你瞧着…倒是不大开心。”
沈棠棠歪着头,从镜中去瞧长身玉立的顾揽之。
“是,我不开心。”
顾揽之的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一字一句格外生硬。
沈棠棠转了转眼珠,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当即明白了是为什么。
这定是把顾远舟送簪子的旧事听进了心里,有些介怀了。
她心中暗笑,吸了吸鼻子后,故作奇怪,“顾揽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是。我吃醋了。”
“我不许你与你任何人缘许今生,载明鸳谱。除了我。”
顾揽之向前一步,弯下腰后,长臂一捞就把沈棠棠锁进怀里。
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撒在沈棠棠的耳畔,让她隐隐作痒。
“小气鬼。”
沈棠棠嗔了一句后,将脑袋靠过去,看向镜中倒映出来的两张脸,“三郎,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你刚刚所言,从今往后,只有你我,不会再有旁人。”
顾揽之神色稍霁,平复了一会儿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描画精致的红木匣子搁在了桌子上,“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