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哨子声响起后,只几个瞬息的功夫,已经陷入沉睡的缥缈峰上霎那间烛火通明,这是无数剑门弟听到了门主令,正在匆匆赶往此处。
“证据?”
苏黎阳丝毫不惧,只是重复了这两个字,哈哈大笑起来,空旷的林子里一时间只余他张狂的笑声。
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摸了摸盘在自己手臂上的银环蛇,声音里满是讥讽意味,“韩门主啊,你瞧你,连骨哨都用上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
片刻之后,剑门全员到齐,将苏黎阳带来的人手团团围住。
黑白相峙,谁也不让谁。
苏黎阳见此情况,轻勾嘴角,“来得真全啊,来得正好!”
“去,把那个闯山而入的锦衣卫给我带过来。让这些剑门中人瞧瞧,他们的门主是否值得他们以命相护!”
话音刚落,在寒水牢里受尽酷刑、已然昏迷不醒的夏炎被带了上来。
他的锦衣卫腰牌被苏黎阳拎在手上晃啊晃。
“这个叫夏炎的锦衣卫已经亲**代,他与你们的门主与师妹早有勾结。证词都已经签字画押了哦。”
韩玉觞剑锋指向苏黎阳,一脸激愤,“你这是屈打成招!”
“用刑可是宗主金口玉言,何来屈打成招。”
苏黎阳淡淡一笑,提高音量威胁着其余剑门弟子,“你们谁想跟这三人一起死的,我成全你们!”
就在其余弟子眼中惊疑不定时,一道冷厉低沉的男声划破黑夜——
“我倒要瞧瞧,没我首肯,谁敢杀我大周锦衣卫的百户?”
听到这压迫感极强的声音后,苏黎阳罕见的面色一白。
是殿下的声音?!
宗主不是说殿下还要几日才能苏醒过来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他心中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缓缓回头,却在彻底看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之后,意识到大事不妙。
“呵呵,呵……”
“萧大人…什么时候醒的?”
有这么多不知实情的外人在,明面上自然是要装做不认识的。
苏黎阳干笑两声,强行控制住自己已经打软的膝盖,语气格外恭敬。
“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来问。”
顾揽之冷冷一笑,“把我的人,交给我。”
“可是林宗主说……”
苏黎阳刚想搬出林不群,就被顾揽之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夏炎给我。你,继续。”
“苏门主听清楚了么?”
一边是承载了复国希望的殿下,一边是下了死令的师父,苏黎阳冷汗直冒,再没有一开始那份气定神闲,声音明显发了虚。
“这…这我实在是做不了主。今夜情况复杂,萧大人,咱们还是带上他们,一同去见宗主吧。”
顾揽之眼睛一眯,沉默一瞬后,嗤了一句,“好啊。苏门主实在忠心啊。”
“那就如你所愿。”
……
阴云遮月,夜里的归一宗死一般寂静。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石门前,把事情办砸了的苏黎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只见林不群端坐在大殿中央,四周烛光摇曳,映照出他威严的面容。
见到苏黎阳畏畏缩缩的带着完好无损的韩玉觞等人走进来时,他眼眸一沉,猛拍了拍桌子,“杀个人而已。你办事何时这么拖拖拉拉了?!”
“这…师父,我……”
“林宗主误会了,人没杀成,这可赖不着苏门主。”
顾揽之语气悠悠,缓缓从队伍最末走了出来,打了林不群一个猝不及防。
他瞥向一旁只顾低头的蛊师,语气不善,“你怎么办的事!萧大人何时醒过来的,怎么都没人禀报于我?”
“是我让他别说的。毕竟…林宗主动我手下的人,也没有事先告知于我啊。”
顾揽之面无表情,语气淡淡,“苏门主说是奉了您的命令行事,敢问宗主一句,真相确实如此么?”
气氛骤然紧张,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林不群十分了解顾揽之护短的性子。他扫了一眼昏迷许久的夏炎,只得暂时收手。
“应该只是误会一场。黎阳,你带韩门主他们下去吧,我有事要与萧大人单独商议。”
……
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顾揽之迈步上前,直视林不群:“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我本该在南山郡除匈奴匪谍,怎么会到了这里?”
“你不是说过,归一宗庞大复杂,在你没有彻底完成渗透之前不让我来这儿么?还有,为什么我一醒来就撞见你要杀我的心腹,夏炎他做错了什么事?”
面对这一连串的尖锐提问,林不群只是虚眯起眼睛,冷哼一声,“昏迷了这么久,连规矩都忘干净了。刚醒来就质问这个、怀疑那个,连声师父也不知道叫了。”
昏迷?
顾揽之闻言,眉头紧锁,仔细着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可一时间,他的脑海里就像笼罩着一团云雾一般,混沌不堪。
最终,在南山郡发生的意外,他只能回忆起碎片一样的零星片段,始终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心中察觉有异样,但面上只是敛眉颔首,“师父,我应是记忆有损,还请您明言告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不群不语,只是仔细的端详起他来。
忘情之蛊,顾名思义,作用只在于忘情。
它能让人忘记与有情之人相关的所有记忆。
如今看来…这是完全融合奏效了。
设计暗杀,又来回折腾了这一遭,林不群总算达到了他的目的。
摒弃情爱的顾揽之,将会变成他复国之路上最衬手的工具。
他心中暗喜,面上却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顾揽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记忆有损,为师不怪你。我来一一解释给你听。”
一番鬼话连篇的解释过后,顾揽之只觉得事情都变得很合理,但又哪里冒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为何会那样大意,中了匈奴暗碟的埋伏?
向来坐镇归一宗的林不群又为何能未卜先知,刚刚好就出现在南山郡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