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阳点点头,“正是。”
“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下,这倒是个麻烦。”
林不群冷笑一声,“以防万一,我亲自去一趟。”
……
与此同时,夏炎快马加鞭的越过密林。
一路上,他牢记着沈棠棠的吩咐,凭借着多年出任务锻炼出来的警觉心躲过了许多暗哨。
可到了缥缈峰山脚下时,夏炎突感身后传来簌簌风声。
有危险。
他当机立断下了马,将马匹留在原地做饵,自己则隐匿于岩石之后,静候来人。
就在夏炎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盯着马儿那处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和煦。
“在等我么?”
夏炎心跳都漏了一拍,缓缓转头后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男人仙风道骨,端得一副隐士高人模样,可偏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危险至极。
“……你是?”
“差点儿忘了,你跟冬青还不一样,是那小子自己养的一条好狗。”
林不群冷冷一笑,对着身后的苏黎阳挥挥手,“先搜身,看看可有什么书信印鉴。然后…关进寒水牢里,好好招待。”
……
缥缈峰上,剑门门主韩玉觞提着两壶酒走向自己的弟子丹鹤。
“徒儿啊,我可是发现了,自打你从京都回来,就有些心绪不宁的。京都到底有怎样的好风光,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丹鹤沉默着接过自家师父递过来的酒,却只是拿在了手上掂了掂,眼中难掩失意。
借酒浇愁都不想了?
看来这是愁到家了。
韩玉觞眉头一皱,“难不成……你这是,心里有人了?”
没等丹鹤回答,他就将眼一瞪,直接就往她背上猛的一拍。
“不行啊。我告诉你,绝对不行啊!”
“咱们剑修最重要的是一件事情,就是清心寡欲!你师爷为什么临终传了衣钵给我,不就是因为我出身豪门世族,却依旧能保持本心,潜心修炼么?”
“师父,我没有对谁动心。”
被拍的猛咳两声的丹鹤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后,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只是放心不下…沈姑娘。”
“沈姑娘?你是说我外甥女阿棠?”
韩玉觞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就又被提了上去,“你刚回来时不是说,她那里诸事已定,一切顺遂么?”
“可她身怀六甲,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要遭人算计。”
“而我,我这个帮了她一路的人,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抽身离开!”
丹鹤越说越生气,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啪”的一声,酒壶被扔向山上嶙峋的怪石。
落地而碎后,清冽的酒水洒了一地,酒香瞬间弥漫至整个山头。
“徒儿有事情不明白,还请师父解惑。”
见她这样激动,韩玉觞苦笑着摇摇头,“恐怕为师也回答不了你。”
可这话没有堵住丹鹤的嘴。她直接站起了身,一点也没有避讳退缩的意思,“师父宗主急召我们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整个归一宗全部戒严,像是在准备一场大战似的紧张,可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只看的到林宗主带着他的嫡系每天神出鬼没的。”
“就知道你要问的是这个。可此事…为师真的不知。”韩玉觞深深叹了一口气,把自己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你师爷去的突然,我虽临危受命做了剑门门主,但大小事务都被林不群排除在外。”
丹鹤有些愕然,但更多的是愤怒,“师父,林不群他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咱们剑门一脉放在眼里?”
韩玉觞盯着脚下缭绕的云雾,神情罕见的凝重,“恐怕事情远比这还要糟糕。祖师百年前建宗时留有遗训,凡我宗门人,可以下山入世,却绝不能牵涉党争,影响王朝更迭、帝位承继。”
“可自从林不群接任宗主之位开始,行事愈发古怪。先是吸纳了一些来历不明的新面孔,而后还在归一宗中分出嫡系、外系这一说。我刚刚得知,就在前几日,他竟然从南山郡把大周的锦衣卫指挥使救了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丹鹤登时惊坐起来,“师父,你是说…大周皇帝萧祁的那个宠臣,萧让?”
“没错。”
韩玉觞一脸肃色,再不复往日的洒脱恣意,“像萧让这样的帝王鹰犬,我归一宗就不该与他扯上任何关系。天知道这林不群在筹谋什么,又要把归一宗领到哪条路上去!”
“师父,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丹鹤眼神充满执拗,当即就拿定了主意,“让我回大周吧。我会护在沈姑娘身侧,做您在京中的耳朵与眼睛。”
山风乍起,缥缈峰上云海翻涌,天色变幻。
韩玉觞一袭白衣,衣袂飘扬,眼中满是无可奈何,“你去意已决,我又如何留你?”
“等等再动身吧,守山大阵一个月更换一次阵眼,下一次,正好是在三日后。届时,我会掩护你离开。”
……
三日后,明月高悬,夜色浓稠如墨。
韩玉觞带着丹鹤一路潜行到了守山大阵前。
正当他挥起佩剑,想要破除阵眼迷障时,就听见一个气定神闲的男声。
“剑门新任门主韩玉觞与其爱徒丹鹤,违背宗门教义在先,试图叛逃在后。奉宗主之令,将此二人拿下,就地处决!”
话音未落,无数手执火把的归一宗教众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刀剑相向,敌众我寡。
“苏黎阳!你早就在这儿等我来?”
韩玉觞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四下看去,“这么兴师动众,看来你跟林不群是做贼心虚,想着先下手为强了?”
苏黎阳不屑一笑,“搞搞清楚吧,韩门主,做贼的人是你。私联锦衣卫、插手朝堂党争…如今,还加了一条对宗主不敬。”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的证据呢?”
韩玉觞满目警惕,一步不退,“你是毒门门主,你我平起平坐,你没资格抓我。哪怕是林不群要抓人,也得让人心服口服。否则,我剑门上下三千弟子也不是吃干饭的!”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骨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