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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青假期去外婆家走亲戚去了，昨天刚回来，一见着林锦瑶，就恨不得把她按在椅子上。
“你快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是听得一头雾水，徐强被抓了？到底真不真？”
林锦瑶还没张嘴，办公室门口光线一暗。
“咳咳。”王主任清了清嗓子。
一声不轻不重，立刻让办公室里几个人都挺直腰背埋头做自己的事，不敢说话了。
他走进来，手里夹着一叠表格和公文袋，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上班时间，就好好上班。”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语气严厉，“新的工作安排都看过了？”
于青青赶紧低头，翻着桌上的考勤表，耳朵红得快滴血。
王主任看了一圈，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出门，听着他脚步声远了，办公室里凝固的气息才又松开。
“吓死我了，”于青青一口气吐出来，拍着胸口小声道，“我刚才都以为他要点我名说我呢。”
林锦瑶只是淡笑了一下，坐直身子，把散乱的文件叠好，神色如常。
王主任刚才的态度，她倒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已经过去几天了，徐强的事仍旧没有任何正式的处理通知，也没听说送去公安。
这种“压下不谈”的态度，说明厂里还是有顾虑，不想牵扯太广，也怕影响声誉，所以王主任才压着她们不让私下讨论传播。
“午饭再说。”林锦瑶悄悄和于青青说了句。
于青青忙点头，一上午的工作又得装模作样继续做，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
与此同时，徐强和他母亲正坐在厂长的办公室里。
徐强几天没好好休息了，眼睛通红，头发些许黏在一块，低着头，神情茫然呆滞。
厂长和几位工会的领导眼神冷峻，彼此间偶尔交换几眼，显然对徐强的态度已经失去了耐性。
“徐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厂里本来想着你是老员工，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没直接报案处理，但你现在如此不配合……”
他没有说完，但语气已经透露出警告。
徐强头低的更下，说不出来的难堪，自己不过是想给乔梦做点事，结果弄得这副局面，怎么看都成了笑话，所以他才不愿意把这么简单的理由说出来。
“你这么做，不仅是对厂里的信任背叛，对自己的前途和你母亲的生活也有影响！”厂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想想你妈以后在街坊邻居里怎么生活。”
徐强的母亲突然哭了出来：“厂长，您听我说！我儿子一向老实，本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怎么就犯了这么个错！您不能这么对他！他是个傻孩子，饶了他一次！”
她哭得眼泪直流，脸上的皱纹仿佛是从心底压出来的愁苦，一边抱着徐强的胳膊，一边用那种几乎失控的语气叫嚷着，企图软化厂领导的态度。
“都是我教得不好，都是我……”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都颤抖了。
徐强不敢看母亲那双疲惫绝望的眼睛。
这一幕，在这几天中反复上演，一开始看着还能有恻隐之心，次数多了，人也就麻木了，只觉得厌烦。
徐强在厂里干了七八年，算是个老职工了。
平时虽有点懒散，做事不够细致，偶尔也偷个懒，但为人不坏，从不迟到早退，也不挑活儿。
人缘一直不错，在厂里混得熟，谁看见他都能说上两句。
也正因为这些，厂领导才决定尽量内部处理，不想真把事闹大。
刚才厂长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要是再死不认账，真送到公安局去，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很可能要被按上“盗窃国家财产”或者“投机倒把”的罪名。
再加上今年年初国家刚实施刑法，大家都还没完全弄明白这些条文的分量，厂里特地请了工会的同志给他们母子俩讲明白。
徐母一听脸色发白。
她看得出来厂长已经有些不耐烦，心里急得直发抖，生怕儿子真被带去劳动教养个三年五载的。
“你倒是说啊！”她声音发颤。
见儿子仍旧那个一言不发的死样子，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一狠，一把抓过办公桌上的剪刀。
“妈——”徐强脸都吓白了。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今天就在这儿死给你看！”徐母眼眶通红，手里的剪刀直直抵在脖子上。
声音带着哭腔，“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还想眼睁睁看着我没命是不是？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你？钱是从哪来的？你到底为啥要这么干！”
会议室里的人都慌了，厂长和工会的人赶紧上前劝：“大姐，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徐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剪刀尖在皮肤上微微陷进去，泪水一颗颗往下掉。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出事，我真活不下去了——”
徐强整个人僵在那儿，嗓子眼发紧，眼睛通红。
他从小没爹，就是他妈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把他养大成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还连累了她。那种羞愧、害怕、心疼全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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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厂长办公室看！有人要自杀！”
“闹出人命了——！”
不知是谁先喊的，声音一传开，二楼整层人都炸了锅似的，叮叮当当的机器声都盖不住人声，纷纷往走廊那头跑。
于青青好奇得不得了，拉上林锦瑶：“走啊，去看看！”
林锦瑶被她拽得快走两步，周围一堆人也都挤过去，走廊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厂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头乱作一团。
有人挤在前面看到了，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一句一句现场播报一般的往外面传。
徐母手虽然在抖，但剪刀尖已经顶在她脖子上，都戳红了。
“你要不说清楚，妈今天就死在这儿！”她声音又尖又哑，情绪彻底崩溃，“我白辛苦一辈子养了你啊强子，我不活了！”
一旁的领导和工会干部都急得不行，一个伸手劝，一个去拿剪刀，谁都不敢太靠近，生怕她一激动真扎下去。
外头的围观人群一阵倒吸气，有胆子小的女工直接哆嗦着低头，捂着脖子小声说：“哎，我不敢看了，不看了，我都觉得自己脖子疼……”
“这娘俩是闹哪出啊，这么大的动静。”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探头的、踩凳子的、往门缝里挤的，有热闹可看的事传播的最快了，更不要说有人要自杀，楼下包装车间的女工也很快听到了消息，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往上跑。
乔梦原本在忙，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子白了。
心里咯噔一下，忙着脱下手套往外跑。
用力挤进人堆里，挤得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看清楚窗户里头的情景，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