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绩效考核指南 第200章 镜湖恶犬

偏离主阶，深入灵山后麓，周遭景象陡然一变。

祥和的金色霞光被参天古木投下的浓重阴影取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檀香，而是潮湿的泥土与腐叶的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梵唱声也远去了，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呜咽，以及某种不知名虫豸的窸窣低鸣。

这里仿佛是灵山光鲜表象下被遗忘的阴暗面。

林凡与夜茉借助古木与嶙峋怪石的掩护，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两道幽灵般在林中穿梭。指间的枯木戒指传来的温热感愈发清晰，坚定地指引着方向。

“环境监测：佛力浓度下降73%，寂灭污染残留指数上升15%，存在高强度警戒阵法波动……”

“检测到多股隐匿生命反应，能量属性混杂，部分带有强烈攻击性……符合‘恶犬’描述。”

林凡的秩序之瞳穿透层层障碍，看到了更多隐藏在阴影下的东西。林间的土壤中，某些植物的根系呈现出不自然的暗金色；一些看似普通的石块上，雕刻着反向的、扭曲的佛门符文；甚至在一些树冠的阴影里，潜伏着一些身形模糊、眼泛红光的异化生物，它们的气息与“蚀佛之种”同源，充满了暴戾与守护的意味。

这些，就是扫地老僧口中的“恶犬”。

两人行动更加谨慎，林凡凭借数据化权柄，提前预判并绕开那些警戒阵法的触发节点，夜茉则用毒眸精准点出那些潜伏“恶犬”的方位与视野盲区。

有惊无险地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前方的林木逐渐稀疏，隐约有粼粼水光传来，空气中那压抑的气息也浓郁了数倍。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滞。

那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水银般的暗沉色泽，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天空中扭曲的灰云与岸边狰狞的枯树，却没有丝毫涟漪。湖畔的土地是焦黑色的，寸草不生，只有一些如同骨骸般的苍白石块散落其间。

而在湖泊的中央，生长着一株巨树。

那树通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之色，虬龙般的枝干扭曲着伸向天空，本该郁郁葱葱的树叶稀稀拉拉，且都蒙着一层不祥的暗金。巨树的根部深深扎入湖心，汲取着那暗沉湖水的养分。树冠之下，隐约可见一面约一人高的、古朴的石镜悬浮着，镜面模糊，仿佛蒙着厚厚的尘埃，只有偶尔一丝微弱的银色秩序光华闪过，证明着它尚未被完全污染。

菩提树！菩提心镜！

然而，守护在镜湖周围的，并非祥瑞的护法神兽。

湖畔四周，矗立着八尊高大的石雕。它们并非佛像，而是八尊形态各异、但皆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的护法金刚雕像！只是这些金刚雕像的眼眸，此刻正流淌着粘稠的暗金色光芒，它们手中的金刚杵、降魔杖等法器，也缠绕着实质般的暗金寂灭佛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湖心菩提树的根部阴影里，盘踞着一条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头上鼓起数个肉瘤、仿佛即将化龙却又充满邪异气息的恶蛟！它似乎陷入了沉睡，但每一次呼吸，都引得整个镜湖的暗沉湖水微微荡漾，散发出更浓郁的污染气息。

八尊被腐蚀的护法金刚，一条被污染的守湖恶蛟。

这便是后山的“恶犬”！

而在湖泊对岸，一座简陋的草庐前，盘坐着三名身披暗金色镶边袈裟的僧人。他们并非山下那些隐藏锈迹的僧人，而是毫不掩饰周身那磅礴而精纯的寂灭佛力！其中为首的一名老僧，面容枯槁如同骷髅，眼皮耷拉着，手中缓缓捻动一串由黑色骨头打磨而成的佛珠，气息深不可测。

“假和尚……”夜茉毒眸收缩，在那三名僧人身上，她看到了远比慧明浓郁百倍的、几乎与自身佛力融为一体的暗金锈蚀！他们并非被侵蚀，而是主动拥抱、并掌控了这股力量！

“至少是菩萨果位……甚至更高。”林凡声音低沉，秩序之瞳传来了强烈的威胁预警。这三名僧人的实力，任何一个都不在之前的暗影尊者之下！

此刻，那名为首的老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两道实质般的暗金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林凡和夜茉藏身的树林方向！

“有老鼠……溜进来了。”老僧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湖畔八尊护法金刚雕像，眼中的暗金光芒骤然炽盛！

“吼！”

如同石破天惊的咆哮，八尊金刚雕像竟然活了过来！它们迈动沉重的步伐，大地震颤，挥舞着缠绕寂灭佛力的法器，如同八座移动的山岳，朝着林凡和夜茉藏身之处合围而来！那沉睡的恶蛟也猛地睁开了猩红的双眼，竖瞳锁定了两人，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鸣！

暴露了！

“退！”

林凡低喝一声，与夜茉身形暴退！

但八尊活化金刚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封堵了所有退路！它们结成一个玄奥的阵势，暗金色的寂灭佛力连成一片，化作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两人困在中央！那佛力带着强烈的腐蚀与镇压特性，不断侵蚀着他们的护体仙光。

“区区蝼蚁，也敢窥视圣镜？”对岸那名为首的老僧缓缓站起身，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正好，作为‘钥匙’最后的祭品，你们的灵魂……归我了。”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朝着被困的林凡二人，轻轻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贯穿时空的暗金佛光，如同死神的指尖，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林凡眉心之前！

这一击，蕴含的寂灭法则远超之前黑狱寺的任何攻击，足以瞬间湮灭寻常天尊！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绝境！

林凡眼中数据流疯狂燃烧，秩序之瞳银光大盛，体内刚刚融合的秩序碎片与天帝权柄被催发到极致，就要不顾一切引动天道之力进行最后的抗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净化之力的佛号，如同晨钟暮鼓，骤然响彻整个镜湖上空！

那道即将点中林凡眉心的暗金佛光，如同冰雪遇阳，在这声佛号响起的瞬间，竟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与此同时，那八尊活化金刚组成的阵势猛地一滞，周身暗金佛力剧烈波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连那湖中的恶蛟，也发出了不安的低吼，盘踞的身体微微缩紧。

对岸那三名暗金僧人脸色骤变，齐齐看向某个方向。

林凡和夜茉也循声望去。

只见镜湖边缘，一株枯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披朴素白色僧衣，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如同婴儿的老僧。他手中没有法器，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周身散发着纯净无瑕、温暖柔和的佛光，所过之处，连那暗沉的湖水似乎都变得清澈了几分。

他看向对岸那三名暗金僧人，目光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波旬座下的使者，何时也敢在我灵山圣地，妄动杀戒了？”

波旬？魔佛波旬？！

林凡心中剧震！原来这些“假和尚”背后的主子，竟然是佛经中记载的、与佛祖对抗的魔道之主？！

那名为首的暗金老僧面色阴沉下来，死死盯着白袍老僧，声音带着忌惮与愤怒：

“金蝉子！你竟敢离开镇压之地？！不怕佛祖降罪吗？！”

金蝉子？！唐僧？！那位西行取经的旃檀功德佛？！

林凡和夜茉彻底愣住了。眼前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被称为金蝉子的白袍老僧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化解世间一切戾气：

“灵山将倾，净土蒙尘，贫僧岂能独善其身？至于佛祖……”

他抬头，望向那被灰云笼罩的灵山顶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此刻……恐怕也无暇他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