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择新主:残谷新生
焚天谷的晨光带着草木抽芽的清新,漫过重建后的山门。青灰色的石阶上,新铺的苔藓还带着湿润的绿意,昨夜的露水在叶尖凝成晶莹的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演武场的青石地面已重新打磨光滑,边缘的石缝里钻出几株倔强的野草,被晨练的弟子小心地拨开——这是焚天谷重生的痕迹,每一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阿木的身影在演武场的晨光中格外显眼。他穿着一身新裁的赤红劲装,衬得原本瘦弱的身形挺拔了些,只是脖颈间那道被魅影红纱勒出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依旧清晰。他正演练着炎阳子留下的“焚天诀”基础式,掌心腾起的火苗虽弱,却比三个月前稳定了许多,橙红色的焰心随着呼吸轻轻跳动,映得他眼底一片认真。
“阿木,过来。”
苍老的声音从演武场边缘传来。二长老拄着新制的木杖站在榕树下,半截断臂的袖管空荡荡地垂着,阳光透过榕树的叶隙落在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欣慰。离火镜事件后,他是焚天谷仅剩的两位长老之一,肩上扛着重建宗门的千斤重担。
阿木连忙收势,火苗在掌心悄然熄灭,他快步跑到二长老面前,微微躬身:“长老。”三个月的历练让他褪去了少年的怯懦,说话时腰杆挺得笔直,只是面对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长辈,眼神里依旧带着尊敬。
二长老看着他额角的薄汗,又瞥了眼演武场另一边——三十余名弟子正分成两队,由另一位长老带领着演练合击之术,赤红色的灵力在晨光中交织成网,虽不如全盛时期那般凌厉,却已初具章法。他轻轻叹了口气,木杖在地面轻轻点了点:“跟我来熔火洞。”
熔火洞已不复当初的残破。洞壁被重新修缮过,焦黑的石面被打磨光滑,新刻的火焰符文在岩壁上流转,与离火镜的红光交相辉映。神器此刻被安置在洞中央的玉台上,镜面的红光比三个月前温润了许多,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灵脉在叶凡留下的清心符与秦璐的灵泉滋养下,已修复了七七八八,偶尔有细碎的火星从镜面升起,像在呼吸般轻轻浮动。
阿木刚踏入洞口,离火镜突然轻轻一颤,镜面的红光瞬间明亮了几分,一道细微的火流从镜中窜出,亲昵地蹭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温暖的痒意。
阿木下意识地缩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三个月来,离火镜总在他靠近时产生异动,有时是轻轻颤动,有时是流火绕身,就像……在与他打招呼。
二长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走到玉台前,抬头望着离火镜,声音低沉而郑重:“阿木,你知道离火镜为何会认主吗?”
阿木摇了摇头。他只知道炎阳子前辈以精血温养神器,却不知其中的究竟。
“离火镜的灵智,认的从不是修为高低,而是心性。”二长老的指尖轻轻拂过玉台边缘,那里还留着炎阳子自爆时留下的焦痕,“当年炎阳子宗主能得到神器认可,不是因为他天赋卓绝,而是因为他在百年前的‘黑水之劫’中,为了护住山下的渔村,甘愿以半身灵力为代价,引离火镜的火焰熄灭了滔天魔水。”
阿木屏住了呼吸,这些宗门秘辛他从未听过。
“离火镜是上古神火所化,性烈而纯,最忌虚伪与贪婪,最敬赤诚与守护。”二长老转过身,目光落在阿木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期许,“三个月前,你以血肉之躯挡在镜前,面对魅影的毒刺毫无惧色;重建时,你第一个站出来清理废墟,为牺牲的师兄师姐擦洗尸体时,眼泪掉得最凶却从未说过一句苦;修炼时,你资质不算最好,却比谁都刻苦,掌心的燎泡破了又结,从没有过一句抱怨……”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木杖在地面顿了顿:“阿木,离火镜选了你。”
阿木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长老,您……您说什么?我不行的!我才学了三年焚天诀,连离火都引不出来,怎么能……”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二长老打断他,抬手对着离火镜轻轻一挥,木杖顶端的灵力注入岩壁的符文,玉台突然发出嗡鸣,离火镜的红光骤然暴涨,一道清晰的火焰虚影从镜中升起,缓缓落在阿木面前——那是炎阳子的轮廓,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与记忆中那位严厉的谷主判若两人。
“谷主……”阿木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虚影重重磕了个头,“弟子不孝,没能护住您,没能护住焚天谷……”
火焰虚影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落在阿木的头顶。温暖的力量顺着发丝流淌,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掌心的火苗突然窜高,橙红色的焰心竟泛起一丝金色,那是只有宗主才能引动的“离火真意”。
二长老看着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滚落两行老泪。他缓缓单膝跪地,对着阿木,也对着火焰虚影,郑重地低下了头:“焚天谷长老,参见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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