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三三制”演练带来的震撼尚未平息,朱聿键已将目光投向了更深远的根基,装备。
一支强军,光有先进的战术和严明的纪律还不够,更需要精良的武器盔甲作为爪牙。
他深知,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技术优势往往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甚至一个势力的存亡。
在朱聿键的强力推动下,凤阳城东南角一片原属于皇陵卫的废弃作坊区被迅速清理出来,挂上了“摄政王府军工坊”的牌子。
城内所有登记在册的铁匠、木匠、皮匠,乃至一些会制作烟花爆竹的匠人,都被集中至此。由陈默总揽,几名略通文墨、做事细致的原胥吏负责管理协调。
军工坊成立之初,便展现了与众不同的气象。朱聿键并未满足于简单的修复和仿制,他凭借脑海中的知识,亲自指导。
火药作坊里,他要求匠人们严格按照优化后的“一硫二硝三木炭”比例,并引入了颗粒化工艺。
“硝要提纯,用草木灰水反复熬煮结晶!硫磺需用温水漂洗去杂!木炭要选柳木、杉木,烧透、捣碎、过细筛!混合时喷少量水,揉搓成均匀颗粒,阴干!切记,远离明火,轻拿轻放!”
他的指令清晰而陌生,让习惯了粗放操作的匠人们既惊讶又好奇。
最初的效果是显着的。颗粒化黑火药的威力远超以往,无论是用于“震天雷”还是火炮发射,燃烧更充分,威力更大,也让一直负责此事的陈默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尝试从修复转向制造,尤其是试图打造更精良的燧发枪和更坚韧的盔甲时。
技术知识与实际工业基础的巨大差距暴露无遗。
最大的瓶颈,出现在材料上。
“殿下,”
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火星烫疤痕的老铁匠,捧着一块刚刚锻打出来的刀条,愁眉苦脸地对前来视察的朱聿键和陈默说:
“不是小老儿不尽心,实在是……这铁料不成啊!”
他指着刀条上肉眼可见的杂质和气孔:
“咱们用的多是收来的废铁和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生铁,这般炼出来的,只是熟铁。打造普通刀枪尚可,但要造殿下您说的那种能承受连续击发、管壁更薄的燧发铳,韧性不够,极易炸膛!打造盔甲,也难以兼顾坚韧与轻便,往往沉重不堪,兵士穿上行动不便。”
朱聿键拿起那块粗糙的刀条,手感沉滞,质地不均。
他脑海中那些关于钢材强度、韧性的知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他知道需要更好的钢,但如何在这个时代,用现有的条件,获得稳定、优质的钢材?
匠人们尝试了传统的“灌钢法”、“百炼法”,但要么产量极低,成本高昂,无法满足军队需求;要么质量不稳定,全凭老师傅的经验和运气。
军工坊的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修复旧式火绳枪和盔甲的工作尚能进行,但代表着未来的燧发枪和新式盔甲的制造,却陷入了停滞。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焦灼和无奈的情绪。
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只盯着锻炉发愁,而是开始大量翻阅从各处搜集来的古籍,尤其是那些涉及矿冶、锻造的残本。
同时,他频繁地与坊内最富经验的老工匠们交谈,不耻下问,记录他们的只言片语和代代相传的秘诀。
一日深夜,陈默抱着一卷泛黄的《天工开物》残卷和几页密密麻麻的笔记,匆匆求见朱聿键。
“殿下!”
陈默眼中带着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属下查阅古籍,并综合几位老工匠的说法,或许找到了症结所在!”
他铺开笔记,指着上面的草图和解说:
“无论是灌钢还是百炼,其根本在于温度和精炼。我们现有的锻炉,温度不够,难以将生铁中的杂质彻底去除,也无法让碳分均匀融合。需要一种能持续提供更高温度的炉子!”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比常见锻炉更高更细的结构:
“古籍中称之为‘高炉’或‘坚炉’,以其形高,能聚热也。若以耐火砖砌筑,辅以强力鼓风,或可达所需高温。”
“其次,是炼钢之法!”
陈默翻到另一页,上面是他根据老工匠模糊描述和古籍记载综合的流程:
“光有高温不够,还需在液态或半液态生铁中,通过不断搅拌(炒),加入特定矿石粉或熟铁,促进氧化,去除杂质,控制碳含量……此法,老工匠们称之为‘炒钢法’!若能建成高炉,再结合这炒钢之术,或可稳定产出质地更优的钢材!”
高炉!炒钢法!
朱聿键看着陈默绘制的那简陋却指向明确的草图,听着他结合理论与实践的分析,心中豁然开朗。这正是连接他那超越时代的知识与这个时代工业基础的关键桥梁!
“好!陈默,你立了大功!”
朱聿键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立即着手,集中所有最好的窑工、铁匠,由你主导,按照这个思路,筹建高炉,试验炒钢法!所需人手、物料,一应优先供应!”
突破的曙光已然出现。一场围绕着一座炉子、一种工艺的技术攻坚,即将在这座初生的军工坊内,轰轰烈烈地展开。
这不仅是解决钢材瓶颈的关键,更将奠定未来凤阳势力在军事科技上的领先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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