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歌天威
子时,月隐星稀。
那颗自紫霄宫落下的天道光点,此刻已化作一轮刺目烈阳,悬挂在朝歌城正上方百丈处。它并不散发热量,却释放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在这威压下,万物都要臣服,都要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
朝歌城中,百姓们抬头望天,眼中充满恐惧,却无人后退。
皇宫广场上,帝辛负手而立,身后是徐淳、比干及一千名盘膝而坐的人道修士。更远处,全城百万百姓自发聚集,他们手挽手,肩并肩,仰望着他们的王。
“陛下,”徐淳声音微颤,“天道威压太强,修为不足者恐怕……”
“不必担心。”帝辛平静道,“天道要镇压的不是他们,是朕。只要朕还站着,天道威压就不会落到百姓身上。”
他抬头望向那轮“烈阳”,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鸿钧,你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忘了众生也是有意志的。今日,朕便让你看看,蝼蚁聚沙,亦能成塔。”
话音落下,帝辛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周身爆发出璀璨金光。那不是法力光芒,而是纯粹的人道信念——是朝歌百万百姓的信任,是大商亿万子民的期盼,是洪荒无数被压迫生灵的渴望。
金光冲天而起,与天道烈阳针锋相对。
“轰——!”
两股力量碰撞的刹那,整个朝歌城剧烈震动。房屋摇晃,地面开裂,但诡异的是,没有一栋建筑倒塌,没有一个人受伤——帝辛以自身为支点,将所有冲击都承受了下来。
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脊梁挺得笔直。
“还不够……”帝辛咬牙,“徐先生,开始吧!”
徐淳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一千名修士:“诸君,点燃心火,传递火种!”
一千名修士齐齐闭目,催动心法。他们的胸口处,渐渐亮起温暖的光芒——那是帝辛在出征前,分发给每个人的“人道火种”子火。
这些子火并不强大,但它们有一个特性:可以相互共鸣,可以传递给他人。
第一个完成点燃的,是那个年轻农夫。他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他转身走向人群,将手按在一个邻居肩上:“兄弟,借个火。”
温暖的火种从农夫掌心传递到邻居心中。
邻居浑身一震,眼中迷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坚定。他转身,将手按在另一个人肩上。
“我也借个火。”
“还有我!”
“传下去!”
火种开始传递。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连成一片,然后汇成河流,最后化作燎原之火。从广场到街巷,从街巷到全城,温暖的光芒在朝歌的每一个角落亮起。
每一个被点燃火种的人,都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不是力量,而是“选择”的权利——我可以选择善良,可以选择抗争,可以选择相信明天会更好。
这选择本身,就是对天道最大的叛逆。
天空中的天道烈阳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膨胀,释放出更恐怖的威压。这一次,威压直接针对所有被点燃火种的人。
“噗——”
上千名修为较弱的百姓吐血倒地。
但没有人熄灭心中的火种。相反,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手挽得更紧,眼中的光芒更盛。
“天道要我们跪,我们偏要站!”
“人定胜天!”
“陛下,我们与你同在!”
呐喊声从零星到汇聚,最终化作震天动地的声浪。这声浪不是法力,不是神通,而是最纯粹的“人心所向”。
帝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全城百姓身上涌来,注入他的体内。那不是借来的力量,而是“共鸣”产生的力量——他与百姓,百姓与他,在这一刻成为一体。
“原来如此……”帝辛明悟,“人道不是朕一人的道,是众生共同的道。朕不是带领者,是……共鸣者。”
他高举右手,掌心朝上。
全城百万火种同时响应,百万道光芒冲天而起,汇聚在他的掌心,化作一柄纯粹由信念凝成的金色长剑。
“此剑,名‘众生’。”帝辛轻声道。
他一剑斩向天道烈阳。
这一剑,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恐怖的法力波动,只有最纯粹的“选择”——我选择,不屈服。
剑光与烈阳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然后,在朝歌百万百姓的注视下,那轮代表天道威严的烈阳,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咔嚓——”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布满整个烈阳。
“不可能!”遥远的紫霄宫中,传来一声低沉的惊怒。
下一刻,天道烈阳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雨洒落。但这些光雨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被百姓心中的人道火种吸收、转化,成了火种的养分。
火种更旺了。
帝辛落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但值得——天道的第一波镇压,被挡住了。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共鸣,朝歌城中的人道火种已经深深扎根。从今往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人道的基石。
“陛下!”徐淳等人急忙上前。
帝辛摆手:“朕没事。时间到了吗?”
比干抬头看天:“子时三刻,潼关和西岐的行动,应该已经开始了。”
帝辛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好戏,才刚刚开场。”
二、潼关火海
同一时间,潼关。
都天神煞大阵已经展开到极致。十二面高达百丈的万魂幡猎猎作响,幡面上十万生魂的哀嚎形成实质的音波,冲击着潼关的每一寸城墙。城墙上的符文在哀嚎声中快速暗淡,防护阵法摇摇欲坠。
城外,西岐百万大军列阵,广成子、赤精子等六位金仙悬浮半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座即将陷落的雄关。
城头,闻仲拄着雌雄双鞭,脸色苍白如纸。他的修为已经跌落到金仙初期,面对都天神煞大阵的怨气冲击,全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太师,赵公明前辈传来消息,一切准备就绪。”副将王猛低声道,“只等信号。”
闻仲点头,望向城外那十二面万魂幡,眼中闪过痛惜:“十万生魂……何等罪孽。今日,老夫便为你们解脱。”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声音传遍潼关:“将士们!”
城头所有守军看向他。
“你们怕死吗?”闻仲问。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年轻士兵喊道:“怕!但更怕身后的家人受苦!”
“说得好!”闻仲大笑,“老夫修行千年,历经三朝,见过仙神逍遥,见过妖魔横行,见过百姓如蝼蚁。但今天,老夫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看到了凡人也能挺直脊梁,看到了蝼蚁也能撼动大树!”
他指向城外:“看到那些幡旗了吗?那上面,是十万个和你们一样的普通人。他们被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而西岐还要用这邪器,去杀更多的人,炼更多的魂!”
守军们握紧手中兵器,眼中燃起怒火。
“今日,潼关守不住了。”闻仲平静道,“但我们要用这座城,用我们的命,给那十万冤魂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高举雌雄双鞭:“诛仙炮塔,全部充能!”
城墙上,一千座诛仙炮塔同时亮起。这不是攻击充能,而是……过载充能。炮塔的核心阵法被催动到极限,太阳真火在炮管内疯狂压缩,炮身开始发红、变形。
城外,广成子察觉到异常:“不对劲,他们要干什么?”
赤精子皱眉:“自爆?闻仲疯了?这样整个潼关都会……”
话音未落,闻仲已经下达最后命令:“引爆!”
“轰——!!!”
一千座诛仙炮塔同时爆炸。
那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太阳真火被极限压缩后的释放。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整座潼关,然后如海啸般向城外涌去。
火焰所过之处,怨气如冰雪消融。十二面万魂幡上的生魂,在太阳真火的照耀下,第一次露出了安详的表情——他们的怨气被净化了,魂魄得到了解脱。
“不!”广成子目眦欲裂,想要救援,但太阳真火风暴太过恐怖,连金仙都不敢靠近。
火焰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当火焰散去时,潼关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一个深达百丈的焦黑巨坑。城墙、建筑、守军……全部灰飞烟灭。
但城外的景象更惊人。
十二面万魂幡,有八面彻底化为灰烬,四面严重破损,幡面上的生魂全部得到解脱。西岐百万大军,前排数万人被火焰吞噬,中军大乱。
而在这片火海的边缘,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那是赵公明,他护着三霄娘娘和一千名人道修士,在最后时刻遁出了爆炸范围。
“闻仲……”赵公明望向那片焦土,眼中闪过敬意。
这位老将用生命践行了他的承诺:潼关可以丢,但绝不会白丢。
“赵师兄,现在怎么办?”云霄问。
赵公明收回目光,看向混乱的西岐大军:“按照陛下计划,趁乱突袭西岐大营,摧毁剩余四面万魂幡。然后……转进西岐腹地,与陛下会合。”
三霄点头。
一千名人道修士虽然悲恸,但眼神坚定——潼关守军的牺牲不能白费,这场战争,必须赢。
三、地府血战
地府边界,血海翻腾已到极致。
后土娘娘化身的法相缩小到百丈,六道轮回盘上的裂痕触目惊心。她身后,亿万阴神折损过半,剩余者也大多带伤。
而对面的血海中,阿修罗族依然无穷无尽。更可怕的是,血海深处,一道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
“冥河,你终于要亲自出手了吗?”后土冷笑。
血海分开,一个身着血色道袍的老者踏浪而出。他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猩红如血,看上一眼就能让魂魄冻结。
正是冥河老祖。
“后土,何必顽抗?”冥河声音沙哑,“天道大势已定,地道独木难支。不如与我合作,血海与地府融合,共创新秩序。”
“与你合作?”后土讥讽,“然后看着你把所有生灵都变成阿修罗?看着你把轮回变成血海的养分?”
冥河摇头:“你不懂。唯有血海,才能永恒。魂魄入轮回,还要经历生老病死,苦痛无穷。但成为阿修罗,不入轮回,永生不死,岂不快哉?”
“那叫活着吗?”后土反问,“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只有杀戮和吞噬,那样的永生,与死亡何异?”
冥河脸色沉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他抬手,血海中升起四柄血色长剑——元屠、阿鼻、血海、幽冥,四剑皆是杀道至宝,曾在上古时期饮尽亿万生灵之血。
四剑齐出,斩向后土。
后土咬牙,催动六道轮回盘硬抗。
“铛!铛!铛!铛!”
四声巨响,六道轮回盘上的裂痕又多了四道,后土法相一阵摇晃,几乎溃散。
“娘娘!”阴神们惊呼。
后土稳住身形,望向东方,心中默念:“帝辛,你说三日后……今日已是第三日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血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冥河皱眉。
只见血海某处,海水突然沸腾,无数阿修罗族战士从海底逃出,脸上充满恐惧。而在他们身后,一道温暖的金光从海底透出。
那金光……带着浓郁的人道气息。
“这是……”后土眼睛一亮。
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冲破血海,显露出其中的身影——正是帝辛留在朝歌的化身之一,携带着“人道火种”的核心子火。
这子火在血海中潜伏三日,吸收了无数血海污秽,此时轰然爆发。
“血海污秽,最惧至纯至阳之火。”帝辛化身轻笑,“冥河,你的老巢,我烧了。”
话音落下,子火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净化”。温暖的金色火焰以子火为中心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血海水被蒸发,污秽被净化,阿修罗族战士在火焰中痛苦挣扎,然后……恢复清明。
是的,恢复清明。
这些阿修罗原本也是普通生灵,被血海污染才变成这样。此刻在圣火净化下,他们恢复了原本的记忆和神智。
“我……我是谁?”
“我想起来了,我是人族,我是被掳来的……”
“冥河,你害我!”
恢复神智的阿修罗族反过来杀向同类,血海大乱。
冥河脸色铁青:“帝辛!你找死!”
他放弃后土,转身杀向帝辛化身。
但后土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冥河,你的对手是我!”
六道轮回盘全力催动,死死缠住冥河。
帝辛化身趁机冲出重围,来到后土身边:“娘娘,陛下让我转告:坚持住,西岐之战即将见分晓。等陛下那边得手,冥河必退。”
后土点头:“替我谢谢他。”
化身消散——它的任务完成了。
冥河看着大乱的血海,又看看后土,最终咬牙:“撤!”
阿修罗族如潮水般退去。
地府之危,暂时解除。
四、西岐奇袭
西岐都城,祭坛。
燃灯道人手中的古灯已亮到极致,天空中的漩涡中心,那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天道化身,即将降临。
祭坛下,数万百姓仍在狂热诵念,他们的生命力正被祭坛抽取,化作供养天道化身的养分。
燃灯眼中满是狂热:“快了,快了……只要再有一刻钟……”
就在这时,都城东门方向,传来震天巨响。
“轰隆——!”
护城大阵被硬生生轰开一个缺口。
一道金虹从缺口冲入,正是帝辛本尊。他身后,跟着多宝道人、赵公明、三霄娘娘以及一千名精锐人道修士。
“敌袭!敌袭!”守军慌乱。
但帝辛根本不理会这些杂兵,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祭坛。
“燃灯,停下!”帝辛大喝。
燃灯抬头,看到帝辛,瞳孔一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潼关那边……”
“潼关已毁,你的都天神煞大阵也废了。”帝辛冷笑,“现在,轮到你了。”
他抬手,轩辕剑出鞘。
这一次,轩辕剑上缠绕的不再是国运之力,而是……人道圣火。
“人道之剑,斩邪祟!”
一剑斩向祭坛。
燃灯急忙催动古灯抵挡,但圣火对天道之力有天然的克制,古灯的光芒在剑光下快速暗淡。
“不可能!天道至高,岂是尔等蝼蚁能抗衡!”燃灯怒吼。
“那就让你看看,蝼蚁的力量。”帝辛剑势一变。
这一剑,不再针对祭坛,而是……针对祭坛下的数万百姓。
不,不是伤害他们,而是斩断他们与祭坛的联系。
剑光如雨洒落,精准地斩断了每一条抽取生命力的符文锁链。百姓们浑身一震,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我……我在做什么?”
“我的生命力……被抽走了……”
“那是……大王?大商的人皇?”
百姓们茫然,然后恐惧,最后愤怒——他们被欺骗了,被当成祭品了!
“西岐骗我们!”
“姬发骗我们!”
“杀了他!杀了这些骗子!”
混乱爆发。
祭坛的力量来源被切断,天空中的漩涡开始不稳定,那道模糊的身影发出愤怒的嘶吼,却无法完全降临。
“不!不!”燃灯绝望。
帝辛不再废话,第二剑斩向祭坛本身。
“咔嚓——”
九层祭坛,从中间裂开。
古灯熄灭,漩涡消散,天道化身的怒吼渐渐远去。
燃灯吐血倒地,眼中满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天道会输……”
“因为天道从来就不该赢。”帝辛收剑,“众生不是天道的棋子,他们有选择的权利。而朕,只是帮他们拿回了这个权利。”
他转身,面向混乱的都城,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西岐的百姓们,朕是大商人皇帝辛。姬发骗了你们,阐教骗了你们,他们要用你们的命去献祭天道,去完成所谓的封神大业。但朕告诉你们,真正的神,不在天上,在你们心中。”
他掌心托起一团温暖火焰:“这是人道圣火,它能点燃你们心中的力量,让你们成为自己的神。愿意相信朕的,伸手。”
短暂的沉默后,第一只手伸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最终,满城皆手。
圣火如雨洒落,融入每个百姓心中。他们眼中的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和坚定。
燃灯看着这一幕,惨笑:“完了……全完了……”
帝辛走到他面前:“还没完。告诉朕,元始天尊在哪里?”
燃灯摇头:“不知道。师尊他……与通天教主在规则层面决战,无人知晓具体位置。”
帝辛皱眉。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两个身影从裂口中跌落——正是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
两人皆浑身是伤,气息萎靡,显然在规则层面的对决中两败俱伤。
元始天尊看到被毁的祭坛,看到满城的人道圣火,眼中闪过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通天教主则大笑:“好!干得好!元始,你的算计,终究落空了!”
元始天尊脸色变幻,最终咬牙:“还没结束。鸿钧老师已经醒了,你们……都要死。”
他化作清光遁走。
通天教主想要追赶,但伤势太重,只能作罢。
他看向帝辛,眼中满是欣赏:“小子,你做到了红云没做到的事。”
帝辛躬身:“还要多谢教主牵制元始。”
通天摆手:“不必谢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过……”
他望向天空,神色凝重:“鸿钧醒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你准备好……面对道祖了吗?”
帝辛沉默片刻,抬头望天:
“朕,一直都在准备。”
朝歌、潼关、地府、西岐——四线战场,三条告捷。
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大的敌人,还未真正出手。
紫霄宫中,那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