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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三年转瞬即逝。
这三年，洪荒发生了太多变化。
朝歌城，如今已是一座让任何仙神都不敢小觑的雄城。城墙增高了三丈，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阵列，那些符文不是简单的刻痕，而是流动的、会呼吸的灵光脉络。每隔百步就有一座诛仙炮塔，塔身比三年前更加精巧，炮管上的纹路也更加复杂——这是“诛仙叁型”，威力是第一代的十倍，射程达到百里，而且实现了全自动索敌、联动齐射。
城墙内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信念共鸣塔”。塔顶悬浮着拳头大小的水晶，水晶中流转着金色的光芒，那是从英魂殿分流出来的纯粹信念之力。这些塔与城墙的符文阵列相连，共同构成了覆盖全城的“人道信念防护网”。有这套防护网在，任何未经允许的仙术、神通、诅咒，在进入朝歌城范围时都会被大幅度削弱甚至直接瓦解。
城中央，英魂殿的光芒比三年前更加炽盛。殿宇扩建了三倍，每日都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前来祭拜，香火从未断绝。殿内，比干的神像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泥塑木雕，而是隐隐有了神性光华，偶尔会在深夜无人时，眼中闪过一抹悲悯的光芒——那是英魂殿主即将成就“阴神正果”的征兆。
格物院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院址扩大到了原先的十倍，分为“理论研究院”、“工程技术院”、“军事应用院”、“民生改善院”四大分院，学者、工匠、修士总数超过五千人。每天都有新的成果诞生：改良的符文织机能织出水火不侵的布料，新型的“地脉犁”能让贫瘠土地焕发生机，小型化的“传音符文板”已经能让朝歌城内实现即时通信……
而这一切变化的核心，是皇宫地下三百丈深处的那座“重铸密室”。
密室呈圆形，直径百丈，高三十丈。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精金混合玄铁铸造，表面刻满了截教最顶级的防护符文。密室内没有照明，光源来自中央的一座九层祭坛。
祭坛以白玉砌成，每一层都镶嵌着不同的宝石，对应着天地人三才、阴阳五行、周天星辰。祭坛顶端，悬浮着一柄剑的虚影——那虚影只有轮廓，内部是空的，仿佛在等待什么东西填入。
祭坛四周，盘坐着九个人。
正东，帝辛身穿玄黑皇袍，头戴冠冕，双目微闭，双手结印。他面前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玉玺虚影，那是大商国运的具象化。三年来，他每天都要在此坐镇三个时辰，以人皇之气温养剑胚。
正南，多宝道人青袍猎猎，背后四剑虚影缓缓旋转。他负责调度截教气运，并监控整个重铸过程的大阵运转。
正西，比干的阴神之躯盘坐，身形半透明，却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他负责连接英魂殿，将人道信念之力源源不断导入剑胚。
正北，徐淳、墨翟、羲云三人呈三角而坐。他们身前悬浮着复杂的星图投影和符文阵列，负责计算能量流动、调整阵法参数、解决技术难题——这三年来，他们几乎没离开过密室。
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坐着赵公明、云霄、金灵圣母、闻仲。他们各持法器，镇守四方，防止任何意外干扰。
而祭坛正下方，盘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哪吒。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练功服，长发用一根红绳束起，面容比三年前成熟了些，眼神却更加清澈。三年来，他白天在格物院学习、修行、参与武器测试，夜晚就来此打坐，用灵珠本源温养剑胚。
此刻，他双手平摊在膝上，掌心向上。两股温润的清光从掌心涌出，缓缓注入祭坛底座。清光顺着祭坛的纹路向上流淌，一层层点亮那些宝石，最终汇入顶端的剑影虚空中。
剑影已经比三年前凝实了很多，隐约能看出剑身的轮廓：长三尺三寸，宽三指，剑脊笔直，剑刃未开却已隐有寒光。剑身上，有山川河岳的虚影流转，有日月星辰的光芒闪烁，更有无数细小的人影在其中生息劳作——那是人道万象的投影。
“进度如何？”帝辛睁开眼，问道。
徐淳面前星图闪烁，快速计算后回答：“剑胚已完成九成八。国运灌注完成七成，地道功德完成五成，截教气运完成三成，哪吒的本源温养……完成九成九。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多宝道人睁开眼睛，看向祭坛顶端，“剑魂归位，剑刃开锋。这需要一场足以震动天地的‘祭剑之礼’。”
“祭剑之礼？”闻仲皱眉，“需要什么？”
“血与火，生与死，守护与牺牲。”多宝道人缓缓道，“轩辕剑乃人道至宝，必须用人道最极致的情感来开锋。最好的祭剑之礼，就是一场为人道而战、明知必死却依然向前的战争。”
密室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轩辕剑要开锋，需要一场惨烈的大战，需要无数人为之流血牺牲，需要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凝聚到极致。
而这场大战，已经不远了。
“玉虚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帝辛问。
赵公明冷哼一声：“动静大了。这三年，他们可没闲着。”
他抬手一挥，一道光幕在密室中央展开。光幕上显示着洪荒地图，其中西岐方向被标注成刺目的红色。
“据我们安插在西岐的探子回报，这三年来，玉虚宫至少向西岐输送了三千‘道兵’。”赵公明指着地图上西岐周边的几个红点，“这些道兵被分散安置在西岐周边的几个隐秘据点，日夜操练，已经形成了战斗力。”
“三千道兵……”闻仲倒吸一口凉气。道兵的可怕他早有耳闻，那是不知疼痛、不惧死亡、完全听令的战争机器。一个道兵能抵十个精锐士兵，三千道兵，就是三万大军的战力。
“不止。”云霄接话，“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这三年频繁往来昆仑与西岐之间，似乎在布置什么大阵。我们截教的阵法师远远探查过，那大阵的规模……覆盖了整个西岐城。”
“覆盖整个西岐？”墨翟惊讶，“那得消耗多少天材地宝？”
“玉虚宫底蕴深厚，这点消耗还承受得起。”多宝道人淡淡道，“关键是大阵的作用。从能量波动判断，那应该是一座‘增幅大阵’，能将阵中所有人的力量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一旦启动，西岐五十万大军，加上三千道兵，再加上可能参战的玉虚门人……力量会增幅到什么程度，难以估量。”
羲云快速在星图上推演，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大阵完全启动，西岐一方的综合战力至少会提升五倍。而且……大阵似乎还连接着某个遥远的存在，可能是玉虚宫的某件镇压气运的至宝。”
“至宝？”帝辛眼神一凝，“什么至宝能隔着万里远程支援？”
“有两种可能。”徐淳沉声道，“一是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二是……盘古幡。”
“盘古幡”三字一出，密室温度骤降。
盘古幡，开天三宝之一，先天至宝，拥有撕裂混沌、开天辟地之威。此宝一直在元始天尊手中，作为玉虚宫镇压气运的底牌之一。若真是此宝……
“应该不是盘古幡。”多宝道人摇头，“盘古幡威能太大，隔着万里投射力量，消耗太大，得不偿失。更可能是三宝玉如意——那件宝物本就擅长镇压、调和、增幅。”
“即便如此，也足够麻烦了。”帝辛缓缓起身，走到祭坛前，看着那柄即将成形的剑，“看来玉虚宫也准备好了。他们在等，等轩辕剑重铸完成的那一刻。”
“为什么？”哪吒不解，“剑成了，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因为剑成之时，也是我们最虚弱之时。”徐淳解释，“重铸完成，剑魂归位的那一刻，整个朝歌的防御力量都会向剑胚集中，以完成最后的‘认主’仪式。那时，朝歌的防护会出现短暂的真空期。虽然只有一刻钟，但对于金仙级别的存在来说，足够做很多事了。”
哪吒明白了：“所以玉虚宫在等那个时刻，一举摧毁轩辕剑，甚至……摧毁朝歌？”
“对。”帝辛点头，“所以他们布下增幅大阵，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我们……”
他转身，看向密室中的每一个人：“必须在剑成之前，做好一切准备。这一战，将是决定人道命运的最终之战。赢了，轩辕剑成，人道崛起；输了，万事皆休。”
“陛下，”闻仲肃然起身，“老臣请命，即刻开始备战。朝歌现有常备军二十万，加上各地驻军，可集结五十万。诛仙叁型炮塔三百座，防空阵塔五百座，新型‘信念共鸣塔’一百座。只要玉虚宫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不够。”多宝道人摇头，“玉虚宫这次必然倾巢而出。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这三位金仙是肯定的，可能还会有其他金仙下场。此外，燃灯道人、南极仙翁这些老牌强者，也可能出现。光靠朝歌的防御，挡不住。”
“截教呢？”帝辛看向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沉默片刻，缓缓道：“师尊昨日传讯于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师尊说，”多宝道人一字一顿，“截教与商朝，已是命运共同体。此战，截教上下，除镇守碧游宫必要的弟子外，其余人等——包括师尊本人——将全部参战。”
“通天圣人要亲自下场？！”赵公明震惊。他虽然是截教弟子，但也知道圣人亲自下场意味着什么——那将是自洪荒开辟以来，从未有过的圣人之战！
“不是亲自下场参战，”多宝道人纠正，“而是坐镇朝歌，防止元始师伯亲自出手。只要元始师伯不动，师尊也不会动。这是圣人之间的默契。”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有通天教主坐镇，元始天尊就不敢直接对朝歌出手，这就给了朝歌一线生机。
“还有，”多宝道人补充，“师尊已经联系了女娲娘娘。娘娘虽不会直接参战，但她承诺，此战期间，山河社稷图将笼罩朝歌，护住城中无辜百姓。”
帝辛深深吸了一口气。
通天教主、女娲娘娘、截教万仙、朝歌军民、地道后土……不知不觉间，支持人道的力量已经如此庞大了。
“那么，”他看向祭坛上的剑影，“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传令：”
“第一，朝歌全城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武器系统完成最后检查，所有士兵完成最后演练。”
“第二，通知北地鲁雄、南疆邓九公、东境所有驻军，严密监视四方动向，防止玉虚宫从其他方向偷袭。”
“第三，英魂殿所有英灵，做好战斗准备。此战若败，他们将是最后的防线。”
“第四，”帝辛看向哪吒，“孩子，最后这一个月，你不要再来这里了。”
哪吒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时间，去和这座城市告别。”帝辛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去走走朝歌的每一条街道，去看看你保护过的每一个人，去尝尝你爱吃的糖葫芦，去听听先生讲的最后一课。然后……在剑成之日，以最完整、最圆满的状态，完成最后的献祭。”
哪吒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笑了，笑得如三年前一样干净纯粹。
“好。”
他站起身，向祭坛上的剑影深深一躬，转身走出密室。小小的背影在甬道中拉得很长，步伐却异常坚定。
待他走远，密室内，比干的阴神之躯突然开口：“陛下，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孩子……还那么小。”
帝辛闭上眼睛：“若有他法，朕岂会如此？但轩辕剑要成，需要先天灵物的完全献祭。而当今洪荒，纯粹到足以承载人道信念的先天灵物，只剩哪吒一个。”
“或许……”徐淳突然开口，“或许不是完全献祭。”
所有人看向他。
“我这三年一直在研究灵珠本源的特质。”徐淳快速说道，“灵珠本源的本质是‘纯净’和‘包容’。而献祭的本质，是将本源完全融入剑中。但如果……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呢？”
他走到星图前，快速调出一系列复杂的符文模型：“不将本源完全融入，而是让本源成为‘桥梁’，连接剑与人。哪吒的本源作为媒介，让轩辕剑与整个人道信念网络连接在一起。这样，剑成之后，哪吒的本源依然存在，只是从‘独立个体’变成了‘网络节点’。”
“这意味着什么？”墨翟急问。
“意味着哪吒不会死，但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徐淳解释，“他的意识会分散到整个人道信念网络中，成为网络的一部分。他可以感知到每一个连接网络的人的情绪，可以调动网络中的力量，但……他再也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思考、感受。”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闻仲皱眉。
“有区别。”哪吒的声音突然从密室入口传来。
众人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就站在门口。
“如果我的意识能继续守护大家，能继续看着这座城市变得越来越好，那和活着没什么不同。”哪吒走进来，眼睛亮晶晶的，“甚至更好——因为我可以同时看到很多地方，可以帮助很多人。”
徐淳看着他：“但你会失去‘自我’。你的喜怒哀乐，你的爱憎好恶，都会与人道网络同化。你会变得越来越不像‘哪吒’，越来越像……一个概念。”
“那就让我成为那个概念吧。”哪吒笑了，“成为‘守护’这个概念本身。这样，只要还有人需要守护，只要还有人愿意点亮灯火，我就永远存在。”
他说得如此自然，如此坦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密室中，无人说话。
良久，帝辛缓缓开口：“徐先生，这个方法，成功率多少？”
“只有三成。”徐淳老实回答，“而且需要哪吒的完全配合，需要他在献祭过程中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坚定。任何一丝动摇，都会导致失败。”
“三成……”帝辛看向哪吒，“孩子，你愿意赌这三成吗？”
“愿意。”哪吒毫不犹豫，“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是死，能有三成活下来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他说得轻松，却让所有大人都红了眼眶。
这孩子，明明是自己要赴死，却还在安慰别人。
“好。”帝辛重重点头，“那就按这个方案准备。徐先生，墨翟，羲云，你们全力推演，务必把成功率提到最高。”
“是！”
“多宝仙长，”帝辛又看向多宝道人，“请回禀通天圣人：一个月后，轩辕剑成。届时，朝歌将迎来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战。截教的援手，大商铭记于心。”
“陛下客气。”多宝道人稽首，“此战，关乎道统，关乎未来，我截教义不容辞。”
“那么，”帝辛最后看向祭坛上那柄即将成形的剑，“诸君，备战吧。”
“一个月后，让我们告诉玉虚宫，告诉整个洪荒——”
“人道，不可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