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仙的传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东海工坊的异动和那隐匿的强横气息,让帝辛瞬间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对方要么是准备鱼死网破,启动那未知的“最终预案”,要么就是打算在金蝉脱壳之前,进行最后一次危险的尝试。
绝不能让其得逞!
“传闻仲、黄飞虎、赵江、董全即刻入宫议事!”帝辛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四人便已齐聚偏殿。帝辛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乌云仙的传讯内容告知。
“工坊异动,守卫倍增,还有强援隐匿?”闻仲眉头紧锁,眉心天眼隐隐有雷光流转,“看来,北海之事已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黄飞虎虎目一瞪:“陛下,臣愿即刻点齐兵马,奔赴东海,配合乌云仙道友,强攻那工坊!绝不能让他们将那邪物弄出来,或是带着核心机密撤离!”
赵江却相对冷静,摇头道:“武成王稍安。对方既然敢增兵,并可能有强援隐匿,必然有所倚仗。强攻固然痛快,但若陷入僵持,或被对方预设的陷阱所伤,恐得不偿失。况且,那工坊深处海底,环境复杂,大军难以展开。”
董全接口道:“赵师兄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弄清他们的‘最终预案’究竟是什么,那隐匿的强援又是何方神圣。乌云仙道友孤身在外,虽道行高深,但双拳难敌四手,需得支援,但支援的方式需讲究策略。”
帝辛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太师,武成王,你二人认为,若派精锐小队,配合乌云仙,进行突袭与侦查,胜算几何?目标并非彻底攻占,而是破坏其核心,获取关键情报,若事不可为,则全力阻挠其撤离或启动预案。”
闻仲沉吟片刻,与黄飞虎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声道:“若只是精锐小队突袭,配合乌云仙道友里应外合,攻其不备,确有成功可能。但人选需格外谨慎,需得是精通水战、隐匿,且修为不俗之辈。”
黄飞虎补充道:“臣可从北海新军中抽调最善水性的‘蛟龙卫’,皆是以一当百的悍卒,再配以匠造司最新打造的‘分水辟火符’和强弩劲矢。只是……修士方面,还需截教道友鼎力相助。”
赵江与董全立刻拱手:“陛下,我二人愿往!那工坊阵法诡异,正需我等前去破解。还可再邀一两位擅长水遁与攻伐的同门。”
“好!”帝辛拍板,“便由赵江、董全二位道友,率领十名蛟龙卫精锐,携带最新装备,即刻出发,秘密前往东海与乌云仙汇合!太师,你负责协调,确保他们能悄无声息地抵达预定海域。武成王,朝歌与北海的防务,万不可因东海之事而有丝毫松懈!”
“臣等领旨!”四人齐声应命,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安排。
就在东海行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时,寿仙宫内的苏妲己,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帝辛那日的“好自为之”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大半,至少已经引起了帝辛最深的怀疑。
继续留在宫中,无异于坐以待毙。无论是帝辛的清算,还是背后阐教可能的“弃子”处理,她都难有好下场。
必须做点什么!
是夜,月黑风高。寿仙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值夜的宫娥抱着拂尘,在廊下打着瞌睡。
苏妲己屏退所有宫人,独自坐在妆台前。她取下发间一枚看似普通的玉簪,指尖妖力凝聚,轻轻点在簪头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上。珍珠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一道极其隐晦的波动,以某种特殊的频率,穿透宫墙禁制,向西方遁去。
这是那位阐教仙使留给她的紧急传讯法器,只能用一次,且极容易被高阶修士拦截。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传出的信息很简单,却包含了最关键的情报:“身份恐曝,帝辛深疑,朝歌已非久留之地。窃运祭坛或已被动,东海事急,望速决断,接应。”
她不知道这讯息能否安全送达,也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发出讯息后,她迅速销毁了玉簪,将其化为齑粉,撒入香炉之中。做完这一切,她感到一阵虚脱,但眼神却愈发坚定。无论阐教是否接应,她都必须为自己谋划退路了。或许……可以尝试联系另外两位“姐妹”?
然而,苏妲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动用那玉簪法器的瞬间,端坐于王宫深处、正以神识监控着朝歌气运与各方波动的石矶娘娘,猛地睁开了双眼!
“西方……有极其隐晦的妖力波动,混合着一丝令人厌恶的玉清仙力,自寿仙宫方向传出!”石矶立刻将这一发现传讯给帝辛和闻仲。
帝辛接到讯息,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动了!这妖狐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向外传递消息了。
“可能拦截或解读其内容?”帝辛传讯询问。
石矶回复:“波动一闪而逝,且加密方式独特,难以实时拦截解读。但其指向明确,乃是西岐方向。可确定,苏妲己与西岐、阐教确有勾结!”
“继续监控,不必打草惊蛇。”帝辛下令,“看她后续还有何动作。另外,加强对另外两位(指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的监视。”
虽然没能截获具体内容,但苏妲己的这一举动,无疑坐实了她的奸细身份,也印证了帝辛之前的判断。现在,就看她背后的主子,会如何回应了。
与此同时,赵江、董全带领的十名蛟龙卫精锐,在闻仲的周密安排下,借助夜色的掩护和特制的隐匿符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朝歌,乘坐快船,沿着内河直扑东海。他们携带的,不仅有精良的武器装备,还有匠造司根据之前情报,专门针对那“血肉源质”和可能存在的邪异傀儡设计的几种试验性法器。
数日后,东海之滨,一处荒僻的海湾。
乌云仙自海水中悄然浮现,与等候在此的赵江、董全等人汇合。他依旧是那副金须乌面的道人模样,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
“二位道友来得正好!”乌云仙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正题,“工坊那边的异动愈发明显,外围巡逻的妖兵和傀儡数量增加了三倍不止,而且似乎在将大量储存的‘血肉源质’向核心区域输送。那隐匿的气息……贫道这几日仔细感应,其属性至阳至刚,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死寂,绝非寻常海外散仙,倒像是……上古某种凶物的残留气息,但被强行唤醒并控制了。”
“至阳至刚,又带死寂?”赵江眉头紧锁,“听起来像是被祭炼过的金乌残魂?或是某种至阳神兽的尸身所炼的僵尸?”
董全倒吸一口凉气:“无论哪一种,都极为难缠。他们聚集源质,唤醒或驱动这等凶物,想做什么?”
乌云仙摇头:“具体目的不明,但绝非好事。贫道曾冒险靠近,察觉到核心区域有极强的能量汇聚,似乎在构建某种庞大的召唤或转化阵法。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在其完成之前,打断他们!”
“事不宜迟!”赵江决然道,“乌云仙道友,你熟悉路径,由你带领,我等即刻出发,直捣黄龙!蛟龙卫在外围策应,清除障碍,制造混乱。我与董全师弟,随你突入核心区域,破坏阵法,阻止他们!”
计议已定,众人不再犹豫。在乌云仙的带领下,他们如同融入海水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座隐藏在深海峡谷中的邪恶工坊潜去。
深海之下,光线晦暗。巨大的工坊轮廓在幽暗的海水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工坊外围,果然如乌云仙所说,巡逻的妖兵和那种暗红色的血肉傀儡密密麻麻,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赵江打了个手势,十名蛟龙卫如同鬼魅般散开,借助特制的无声弩箭和淬毒匕首,开始精准地清除外围的哨卡。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并未引起大的骚动。
乌云仙、赵江、董全三人则凭借高深的修为,化作三道若有若无的水流,绕过层层守卫,径直朝着工坊能量波动最强烈的核心区域逼近。
越靠近核心,那股至阳又死寂的气息便越发清晰,让人心悸。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在工坊中央一个被强行开辟出的巨大空间中,无数粗大的管道正将粘稠的暗红色“血肉源质”注入一个复杂无比的巨大阵法之中。阵法中央,悬浮着一颗约莫房屋大小、残缺不全、却依旧散发着恐怖热力与威压的……金色鸟头骨骼!那骨骼眼眶中,跳动着两簇幽蓝色的火焰,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气息!
而在阵法四周,数十名身着阐教服饰的修士,正在几名气息强大的妖修协助下,全力催动阵法,试图将那海量的“血肉源质”灌注到金色鸟头骨骼之中,似乎在为其重塑身躯!
“那是……远古天庭太子,陨落的金乌之首!”乌云仙失声低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们疯了!竟想以万灵血肉为引,复活并控制这尊凶神?!”
就在三人被这骇人景象所震惊的刹那,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正好,用你们这些截教孽障和商朝走狗的血肉魂魄,为太子殿下重塑神躯,再添一份资粮!”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已然撕裂海水,向着三人当头斩下!剑气之中,蕴含的正是精纯无比的玉清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