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滑盘膝坐在草堆上,心神随着老道沙哑的声音渐渐沉静。凝神草的清凉在胸腹间弥漫,驱散了饥饿与疲惫,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周遭——比如老道指尖偶尔划过空气时,带起的微不可察的气流;比如庙门外雾气流动的声响,似乎比刚才急了些。
“引气入体,先需识‘窍’。”老道枯瘦的手指点在沈滑眉心,“凡人七窍通外,唯‘印堂’隐连神府,是为引气之始。你闭眼,摒除杂念,试着用意念去‘看’那布囊中的丹药。”
沈滑依言闭眼,黑暗中,他努力摒除对庙外动静的猜测,将全部心神凝聚在腰间。那灰扑扑的布囊隔着粗布衣衫,传来微弱的温热,像是揣了块晒过太阳的鹅卵石。
“青元丹属木,灵气偏柔,却藏锋芒。你不可贪多,只取一丝,如涓涓细流……”老道的声音如同洪钟,在他脑海里回荡。
沈滑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布囊,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忽然,他“看”到一抹淡淡的绿光,从布囊缝隙中透出,温润如玉,正是那玉瓶中的青元丹!
就在绿光映入“识海”的刹那,一股刺目的黑气猛地从丹光中窜出,如同附骨之疽,顺着他的意念就要往他脑海里钻!
“小心!是蚀心瘴!”老道低喝一声,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白气从他指尖飞出,撞在沈滑眉心。
沈滑只觉眉心一凉,那股黑气像是被冰水浇了的火星,瞬间萎靡下去,却并未消散,只是缩回了布囊附近,盘旋不去,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好险!”沈滑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无数怨魂在黑气中嘶吼,心神险些被扯入混沌。
“黑风谷的蚀心瘴果然阴毒,竟能顺着意念侵蚀神府。”老道眉头紧锁,从怀里摸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往地上一撒,“暂且用‘三清钱’镇住它,你继续引气,切记,只取那层绿光,莫碰黑气!”
三枚铜钱落地,发出“叮”的轻响,竟在沈滑身前形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隐隐有金光流转,将那股黑气牢牢锁在布囊周围。
沈滑定了定神,再次凝聚意念。这一次,他更加谨慎,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他“看”着那抹绿光,按照老道教的法门,用意念轻轻“触”向丹瓶。
“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玉瓶中溢出一缕极细的绿丝,如同初春新发的柳条,顺着他的意念缓缓飘来。
当绿丝触及印堂的刹那,沈滑浑身一颤,仿佛有暖流涌过,所过之处,经脉竟有种酥麻的痒意,像是干涸的河床被清泉浸润。这便是灵气?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引导着绿丝顺着老道教的路线游走——从印堂向下,过咽喉,绕丹田,再分向四肢百骸。
可灵气刚走到丹田附近,就像遇到了无形的壁垒,无论他如何用意念推动,都纹丝不动。丹田处传来阵阵胀痛,仿佛要被这缕灵气撑裂。
“凡脉如锈铁,灵气如锐金,硬碰则两伤。”老道的声音适时响起,“松意念,随它去,如同顺水推舟,而非逆水行船。”
沈滑恍然大悟,连忙放松紧绷的意念。果然,那缕灵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经脉中原本就存在的微弱气血流动,缓缓向前浸润。虽然依旧滞涩,却不再硬碰硬,胀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枝。
沈滑的心猛地一紧,意念瞬间紊乱,那缕灵气顿时失控,在他经脉中乱窜起来!
“噗!”他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幸好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着!”老道低喝一声,右手并指如剑,在沈滑周身几处大穴上飞快点过。每点一处,沈滑就觉得一股清凉注入,乱窜的灵气顿时温顺了不少,重新归于丹田附近盘旋。
“谁?!”老道转过身,望向庙门,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
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浓雾中,几道黑影缓缓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黑袍人,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滑腰间的布囊。
“玄水道人,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沦落到与凡人为伍的地步。”黑袍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老道——也就是玄水道人,冷笑一声:“黑风谷的杂碎,不好好在你那阴沟里待着,跑到老道这里来撒野,是嫌命长了?”
“哼,少逞口舌之快!”黑袍人身后,一个瘦高个修士上前一步,手里握着一柄骨幡,幡上黑气缭绕,“交出青元丹,再自废修为,或许我等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玄水道人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语气轻蔑,“当年你们谷主被老道打断三根肋骨,难道还没让你们长记性?”
黑袍人脸色一沉:“此一时彼一时!今日我等带了‘锁灵网’,就不信留不下你这老东西!”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三张漆黑的大网从袖中飞出,网线上布满了闪烁着幽光的倒刺,带着腥风朝着玄水道人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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