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些,缭绕在老道灰白色的发间,让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添了几分缥缈。
沈滑的手心全是汗,紧攥着腰间的布囊,指节都泛了白。他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这老道既然能轻易打发那伙匪盗,修为定然不低,硬拼是绝无胜算的。可要说实话……那青元丹是白衣修士用性命换来的,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依仗,怎能轻易示人?
“道长说笑了,”沈滑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脸上挤出惯有的滑溜笑容,“小的就是个穷小子,怀里除了几件破衣裳,哪有什么好东西?怕是刚才那匪盗身上的汗臭味,被您当成宝贝气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挪了半步,后背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趁老道不备冲出庙门——哪怕外面可能还有黑风谷的人,也好过坐以待毙。
老道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端起那只破陶碗,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碗沿,慢悠悠地说:“哦?没有好东西?那方才你跑过林子时,为何有一缕丹香缠在身上不散?虽被污泥浊气遮掩,可老道这鼻子,还没钝到闻不出青元丹的味儿。”
“青元丹”三个字从老道口中吐出,沈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果然知道!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无济于事。沈滑索性站直了身子,眼神里的狡黠褪去,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倔强:“道长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那丹是一位前辈托我转交的,并非小的所有。道长若想要,就请恕小的不能从命。”
他话说得硬气,心里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这老道要强抢,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这丹落不到对方手里——倒不是为了信守对白衣修士的承诺,而是他骨子里那股不肯轻易屈服的劲儿在作祟。
老道闻言,却忽然笑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你这后生,倒有几分骨气。放心,老道我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却也不屑强夺晚辈之物。”
沈滑一愣,有些不信地看着他。修仙者为了天材地宝大打出手乃是常事,这老道真会如此轻易放过?
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老道指了指陶碗:“你可知老道为何能闻到丹香?”
不等沈滑回答,他便自顾自说道:“这碗里的,是‘清灵散’,虽算不上什么珍贵丹药,却能中和浊气,放大灵物气息。方才你进来时,身上那点丹香混在泥腥味里,本不易察觉,偏巧被这清灵散一激,便显露出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滑腰间:“那青元丹,虽是低阶丹药,却蕴含精纯灵气,最是适合筑基前的修士稳固根基。只是……”
老道话锋一转,眉头微微皱起:“此丹似乎沾染了‘蚀心瘴’,丹香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之气。若我没猜错,那托你带丹的修士,怕是遭了黑风谷的毒手吧?”
蚀心瘴?黑风谷?
沈滑心里一惊。白衣修士临死前的确提到了黑风谷,难道他身上的伤,就是这蚀心瘴造成的?那这青元丹……
“道长,这蚀心瘴是什么?那丹药……”沈滑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老道叹了口气:“黑风谷擅用毒瘴,这蚀心瘴更是阴毒,不仅能侵蚀修士经脉,还会附着在修士随身携带的物品上,留下独特的气息。黑风谷的人,就是靠着这气息追踪而来的。”
沈滑的心沉到了谷底。难怪那些匪盗能追得这么紧,难怪自己总觉得不安。
“那……那现在怎么办?”沈滑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怕凡俗的匪盗,可面对那些能御使毒瘴、飞天遁地的修仙者,他这点小聪明根本不值一提。
老道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问道:“你可知那白衣修士,为何要将青元丹交给你?又为何要你往南走?”
沈滑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丹药很重要,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南边三百里外,有一座‘青云宗’,”老道缓缓说道,“乃是这方圆千里内数一数二的修仙宗门。那白衣修士,想必就是青云宗的弟子,他让你往南走,是想让你将丹药送回宗门。”
青云宗?
沈滑的眼睛亮了一下。修仙宗门!那岂不是意味着有很多修仙者?若是能到那里,黑风谷的人是不是就不敢轻易动手了?
可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道长,既然青云宗这么厉害,那白衣修士为何不自己回去?还要冒险托给我一个凡人?”
老道的眼神暗了暗:“看他自爆时的气息,怕是遭遇了黑风谷的高手,自知难逃一死,又怕丹药落入敌手,才会出此下策。他将丹药交给你,或许正是因为你是个凡人,不易引起黑风谷的注意。”
说到这里,老道看了沈滑一眼,眼神复杂:“只是他没想到,蚀心瘴已经附着在丹药上,你带着丹药,与带着一个活靶子无异。”
沈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原以为自己抓住的是机缘,没想到却是一个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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