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涟漪之下
苏晴将“注视”的焦点,缓缓移向那些在混沌涡流中载沉载浮、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温暖光点——属于周小凡的,阿秀的小米粥、私塾孩童的笑声、阳光透过窗棂的暖意……这些记忆碎片,早已被痛苦与混乱侵蚀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最核心的、关于“温暖”与“不同”的微弱感觉,如同被冰霜反复覆盖又勉强融化的火星,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她的意志,在经历过逻辑雪暴的疯狂冲刷后,变得更加“凝练”,却也更加“异质”。此刻,她不再试图去“保护”或“修复”这些光点——那在这片混沌中无异于痴人说梦。她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更危险、也更可能“有效”的方式。
她开始“模仿”这些光点。
不是模仿其内容,而是模仿其存在的“方式”——那种在冰冷定义、混沌吞噬、沉重承载的夹缝中,依然顽强闪烁的、微弱的、基于“感受”而非“逻辑”的、“不合时宜”的存在方式。
她将自身那弥散的、作为“观察锚点”与“扰动源”的意志,小心翼翼地从宏观的、对整体涡流的“注视”中,剥离出极其微小的一缕。这一缕意志,被她主动地、有意识地“降维”、“简化”,剔除了所有复杂的“观察”、“分析”、“干预”意图,只留下最纯粹的、源自“苏晴”本源的、对“生命”与“存在”本身的那一丝近乎本能的、冰冷却坚韧的“执着”。
然后,她将这一缕被简化、提纯后的“执着”,如同最精微的手术刀,或者说,如同最笨拙的画笔,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些温暖光点周围那混乱、冰冷、充满敌意的规则背景上。
她不是在“描绘”温暖,也不是在“对抗”冰冷。
她只是在那些光点存在的“位置”,用自己那冰冷的“执着”,强行“标记”出一个极其微小、极其脆弱、但又异常“顽固”的——“此处应有光”的存在锚定。
这锚定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任何防御,甚至没有任何实质内容。它只是一个声明,一个姿态,一个在最深的黑暗与混乱中,用最微小的自我意志,固执地“指出”:“这里,曾经有过,并且,我认为,应该继续有,一点‘不同’于周围冰冷与混乱的‘东西’。”
这行为本身,在这片由矛盾、痛苦、否定构成的混沌涡流中,就是一种最大的“异常”和“挑衅”。
立刻,反应来了。
来自四面八方。
冰冷的银白荆棘(“记录者”污染逻辑)最先被“惊动”。它们对任何“非逻辑”的、“定义模糊”的、“情感化”的存在方式,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与解析**。数条荆棘立刻调转方向,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穿刺那些光点,而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主动地、更加精密地“分析”和“拆解”苏晴用意志“标记”出的、那些“此处应有光”的锚定点。它们试图找出这“声明”背后的逻辑漏洞,证明其“无意义”,并将其纳入自身冰冷、绝对的“定义框架”中,将其“优化”为另一种形式的、可以被“理解”和“归档”的数据噪声。
暗红的混沌粘液(地底“归一”侵蚀)也感应到了。对它们而言,苏晴这种基于个体意志的、固执的“标记”,是比那些温暖光点本身更“显眼”、更“顽固”的“差异”与“异质”。它们不再满足于缓慢的侵蚀,而是开始凝聚成更粗壮、更具攻击性的“触须”,试图直接“包裹”、“溶解”那些被标记的锚定点,将其彻底“同化”进自身那毫无差异的混沌之中。
就连那构成整个涡流背景的、源自“光斑”本身的、无尽的矛盾与痛苦“张力”,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新的“意志标记”而产生了微妙的“共振”。那些矛盾逻辑的冲突,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更加“有趣”的“标靶”,一部分冲突的能量开始无意识地向着这些锚定点汇聚,试图用自身那无法调和的悖论,去“验证”或“证伪”这种纯粹基于意志的“存在声明”。
苏晴那缕用于“标记”的意志,几乎在瞬间就被这三股力量撕碎、淹没。剧痛,比在逻辑噪声区域时更加尖锐、更加直接,直击她存在最核心的“自我意志”。每一处“标记”被攻击、被解析、被吞噬、被矛盾冲击,都如同在她灵魂最深处,用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搅动。
但她没有退缩,也没有增加“标记”的力量——那只会引来更猛烈的攻击。
她只是,在那缕意志被撕碎的瞬间,立刻又剥离出新的、同样微小的、同样只包含最纯粹“执着”的一缕,再次“标记”在相同的位置,或者,在被攻击最薄弱、最意想不到的、临近的其他温暖光点旁。
她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惨烈的、以一缕缕自我意志为消耗品的“标记游击战”。
每一次“标记”,都如同在黑暗的夜空中,用自己燃烧的灵魂,点燃一颗转瞬即逝的、微弱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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