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阴影被“混沌漩涡”拖入逻辑崩坏的深渊,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一种更加诡异、难以定义的“平静”。
菜园里,奇花的光芒不再遭受直接的、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但笼罩其上的压力并未消失,只是转换了形态。那面黑色的镜子,此刻中心区域的“窗口”依旧维持着脸盆大小,但窗内的景象已彻底改变。不再是倒悬的星湖与挣扎的阴影,而是一片不断缓慢旋转、色彩混沌交融、形态毫无规律的“漩涡”。漩涡没有声音,没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但它存在着,像一个在现实世界打开的、通往“无意义”与“矛盾”深渊的视窗。仅仅是注视着它,就会感到思维滞涩,注意力涣散,心底泛起一种空茫的、对一切秩序和意义产生怀疑的虚无感。
从这混沌漩涡中,持续散发出一种极其淡薄、却无所不在的“场”。这不是之前“困惑场”那种让人思维跳脱、逻辑打结的干扰,而是一种更接近“存在性稀释”的效应。处在这个“场”中,时间的流逝感变得模糊,空间的边界感微微扭曲,光线的色彩饱和度似乎在降低,声音带着些许沉闷的回响。最明显的是气味——原本清晰的韭菜土腥、雨后清新、炊烟火气,全都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难以描述的、类似陈年金属锈蚀又像潮湿旧书的“底味”,让一切熟悉的气息都变得有点“不真实”。
奇花的光芒,银白的漩涡,在这“混沌场”的浸润下,运转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它依旧在修复自身,维持网络,但效率明显降低了,仿佛自身纯粹的、代表“差异集合”的规则,也在被那混沌缓慢地、顽固地“中和”或“污染”。那些连接镇民节点的“光丝桥”,亮度普遍暗淡了少许,传输“差异”信息的流畅度也下降了。
这不是攻击,是“侵蚀”。一种基于规则层面“无序”对“有序”、“矛盾”对“逻辑”的、静默的、全方位的侵蚀。
苏晴、林凡、墨心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可以对抗有形的攻击,可以引导混乱的练习,甚至可以用“错误”对抗“秩序”。但这种纯粹的、降低存在感的“混沌侵蚀”,他们没有任何现成的手段去对抗或净化。它就像一种缓慢扩散的、无形的毒气,正在渗透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生命场”。
“必须想办法隔绝,或者…适应。”观测塔内,墨心脸色凝重地看着《史鉴》上记录的各项感官与规则感知数据下滑的曲线,“混沌场在削弱我们对自身、对环境的确定认知。长期下去,可能会导致集体性的认知模糊、存在感稀薄,甚至…自我怀疑。这对需要坚定‘自我意志’来引导知识碎片、维持网络节点稳定的我们来说,是致命的。”
“奇花网络本身似乎也在被侵蚀。”林凡感应着地脉与网络的连接,“网络整体的‘活性’在下降,对信息消化和转化的速度变慢。而且…我感觉到,网络中开始出现一些极其微弱的、性质不明的‘杂波’,像是混沌场渗透进来后,与网络本身的规则信息产生了某种…低效的、有害的‘反应残渣’。”
“我们能不能…像之前用‘柔韧’意象引导网络进化那样,用某种强烈的、对抗‘虚无’和‘稀释’的集体意象,来加强网络对混沌场的‘抗性’?”苏晴提议。
“可以尝试,但效果可能有限。”墨心摇头,“混沌场的本质是‘矛盾’和‘无意义’,它本身不提供‘攻击目标’。我们的对抗意志,需要有一个具体的‘敌人’或‘目标’才能有效凝聚和释放。对抗‘虚无’,比对抗‘有’要困难得多。而且,过度的、无的放矢的对抗意志,本身也可能消耗网络能量,甚至被混沌场反过来利用,加剧我们的困惑和消耗。”
就在三人苦思对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微弱的“变化”,引起了念念的注意。
“娘,林叔叔,墨心姨姨,”念念扯了扯苏晴的衣角,星空蓝的眼睛望向菜园,小脸上带着一丝困惑,“那个‘壳壳’(指包裹周小凡的茧)…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三人立刻看向悬浮在奇花旁、连接着“光丝脐带”的那个“茧”。只见“茧”外层那柔韧的、流动的光彩,在混沌场的弥漫下,非但没有变得暗淡迟滞,反而似乎…更加活跃了一些?光彩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少许,而且流转的轨迹,隐约与不远处镜子混沌漩涡的旋转方向,存在着某种极其微弱的、逆向的同步?仿佛“茧”在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笨拙的方式,试图“抵消”或“模仿反向”那混沌的旋转。
更奇怪的是,“茧”内层那些冰冷、高度有序的结构,在混沌场的渗透下,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原本绝对规整、对称的结构边缘,出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不规则的、如同被轻微“腐蚀”或“软化”的毛刺。而这些毛刺出现的位置,恰好对应着“茧”外层光彩流转加速、尝试逆向同步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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