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90章 明暗交迫

厉千尘回到魔味阁时，天色已大亮。街市渐次喧嚣，辣条的独特辛香混杂着晨间早点铺子的烟火气，从店铺前厅隐隐飘来，与后院的清寂判若两个世界。

他径直回到静室，守拙道人与丹霞仙子已在等候。两人见他安然归来，虽气息略显沉凝，但并无明显伤势，均是松了口气。

“阁主，阴风峡之行可还顺利？”守拙道人问道，目光扫过厉千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与出发前不同的、更加内敛却也更显深沉的威压。

“晶核已夺回，与骨叟交易完成。”厉千尘言简意赅，将在阴风峡遭遇影枭守卫、夺核经过，以及骨叟关于葬渊之眼与混沌寂灭核的提醒简述一遍，略去了具体战斗细节与那神秘麻衣男子的出现。“影枭已知晓晶核被夺，且怀疑我身怀‘另一枚钥’。接下来，他们必会加紧行动，报复也会接踵而至。”

丹霞仙子秀眉紧蹙：“影枭势大，若倾力报复，恐难应付。是否需请巡天监加强合作，或暂时避其锋芒？”

“避无可避。”厉千尘摇头，“我们已踩入漩涡中心，退缩只会死得更快。与巡天监的合作需维持，但要有所保留。赵阔可信，但巡天监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他想起骨叟最后的警示，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窥探者，“我们需加快自身准备。守拙，地图与路线推演如何？”

守拙道人立刻取出一枚新刻录的玉简：“根据韩掌柜提供的详图与阁主带回的信息，结合我对地脉的感知，已初步推演出三条可能通往‘葬渊之眼’区域的路径，并标注了十七处疑似天然险地或古代禁制残留点。其中，最隐蔽但也最危险的一条，需穿过一处被称为‘幽冥裂’的地底大裂隙，据古籍残篇提及，那里可能与上古某种‘归墟’传说有关，阴气极重，且空间不稳。”

“幽冥裂……”厉千尘沉吟，“暂列为备选。影枭掌握的路径，多半是相对稳定的一条。我们需设法获知他们的具体行进计划与时间。”

“阁主是想……”丹霞仙子若有所悟。

“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或……黄雀在后。”厉千尘眼中寒光微闪，“影枭晶核被夺，计划被打乱，必会设法补救。要么加快原定转移‘主钥’与仪式的步伐，要么设法夺回晶核或寻找替代品。无论哪种，他们都会在葬渊之眼附近有所动作。我们需要一双眼睛，盯紧那里。”

“可葬渊之眼位置飘忽，如何盯梢？”守拙道人为难。

“无需直接盯梢。”厉千尘道，“盯紧黑山城内，与影枭可能有联系的渠道，尤其是那几个黑市中间人，以及……巡天监内部可能泄露消息的环节。同时，加强我们自身对东北方向地脉阴气大规模异动的监测。影枭若有大动作，必会扰动地脉。”

守拙道人眼睛一亮：“此法可行！我这就去调整阵盘监测范围与精度，重点关注东北方向阴气潮汐的异常峰值。”

“丹药、符箓、法器务必准备充足，尤其是空间稳定、定魂护神、以及应对高强度阴气侵蚀的物资。”厉千尘对丹霞仙子道，“三日内，必须齐备。”

“是！”两人肃然领命。

就在这时，前厅传来阿虎略显急促的传音：“老板，巡天监赵统领带人来了，说是……有总旗使驾临黑山城分部，要即刻见您，询问鬼哭涧及昨夜九幽府外袭击案的详情！”

总旗使？厉千尘目光一凝。巡天监内部，统领之上有总旗使，通常坐镇一府要地，权力更大，修为至少也是金丹后期甚至更高。黑山城只是边城，寻常情况下不会有总旗使亲临。看来，鬼哭涧与影枭之事，确实惊动了上层。

“请他们到偏厅，我即刻便来。”厉千尘回复，随即对守拙二人道：“你们按计划准备，我去应付。”

偏厅内，气氛凝重。

赵阔站在下首，眉头紧锁。主位上，坐着一名身着暗青色绣银鹰纹官袍、面白无须、约莫四十许岁的男子。他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气息虽刻意收敛，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金丹后期威压，仍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令厅内空气都显得沉滞。他身后，还站着两名气息精悍、目不斜视的银章巡天使，修为皆在金丹初期。

见到厉千尘进来，赵阔立刻介绍：“厉阁主，这位是巡天监云州府总旗使，夏侯桀大人。夏侯大人听闻黑山城近来多事，涉及邪祟与上古秘闻，特来查察。”

厉千尘拱手：“见过夏侯总旗。不知大人亲临，有何见教？”

夏侯桀并未起身，目光如电，上下打量厉千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厉千尘，散修出身，于黑山城开设‘魔味阁’，经营灵食‘辣条’，近期频繁介入血饕余孽、影枭邪祟之事，更与九幽府幽泉府主过从甚密。本官问你，鬼哭涧影枭据点，是否为你所发现并参与清剿？昨夜九幽府外袭击，你是否在场，并出手相助？”

问题直接而锋利，带着审问的味道。

“是。”厉千尘坦然承认，“鬼哭涧之事，乃与赵统领合作探查，发现影枭据点，击杀邪修数名，缴获部分邪器与记载。昨夜九幽府遇袭，厉某恰逢其会，出手相助，击退影枭，毁其邪镜。”

“恰逢其会？”夏侯桀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据本官所知，你与幽泉府主交易频繁，更有特殊通讯之法。昨夜袭击目标明确，你却能‘恰逢其会’赶至，未免太过巧合。”

“厉某与幽泉府主确有合作，互通些关于寂灭眼与影枭的情报。昨夜感知到通讯法器异动，前往查看，故而及时。”厉千尘应对从容，“夏侯大人若怀疑厉某与影枭有染，或另有所图，大可查证。魔味阁在此，厉某也未曾离开黑山城。”

“伶牙俐齿。”夏侯桀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你所言与赵阔上报基本吻合。但本官有一事不明——据幸存影枭俘虏零星供述，昨夜袭击九幽府的邪修头目，曾提及你身怀某种与影枭‘圣物’同源之力，疑似另一枚‘钥匙’。此事，你作何解释？”

果然问到了这个！赵阔闻言，脸色微变，看向厉千尘的眼神带着担忧。

厉千尘心中一凛，影枭俘虏竟供出了此事！看来那阴煞使昏迷前，确实传出了关键信息。他面上不动声色，平静道：“厉某修炼功法特殊，所修真火对阴邪之物有较强克制与净化之效。昨夜交手，或许被那邪修感知，误认为与他们的邪物同源。此等邪祟之言，岂可尽信？若厉某真与影枭同流合污，又何必助巡天监与九幽府对抗他们？”

夏侯桀盯着厉千尘，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良久，他才缓缓道：“功法特殊……本官姑且信你。但厉千尘，你需明白，寂灭眼关乎重大，影枭所图非小。巡天监肩负守土安民、涤荡妖邪之责，绝不容任何不受控制的力量或变数，扰乱秩序，或将灾祸引入世间。”

他语气转冷：“本官不管你是何来历，有何奇遇。既已卷入此事，便需遵守巡天监的规矩。从即日起，你需每日向赵阔汇报行踪及与寂灭眼、影枭相关的任何发现，不得擅自行动，尤其是深入黑风山脉险地。你手中若持有从影枭处得来的任何可疑物品，需上缴巡天监查验封存。待此间事了，自有公断。”

这是要限制他的自由，并索要混沌寂灭核！

赵阔忍不住开口：“总旗大人，厉阁主屡次协助巡天监，更在鬼哭涧与昨夜袭击中立下大功，如此对待，恐寒了合作者之心……”

“赵阔！”夏侯桀冷声打断，“你屡次为这来历不明的散修说话，是否已忘了巡天使的本分？本官如何行事，还需你来教？”

赵阔咬牙低头：“属下不敢。”

夏侯桀重新看向厉千尘：“厉千尘，本官的话，你可听清了？”

厅内气氛降至冰点。两名银章巡天使手按剑柄，气机隐隐锁定厉千尘。

厉千尘缓缓抬起头，猩红魔瞳深处，一丝暗金流转。他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硬：“夏侯大人，厉某敬你是巡天监总旗，但并非你之下属。合作可以，监视与上缴私人物品，恕难从命。鬼哭涧与昨夜之事，厉某所为，无愧于心，更未触犯任何天衍王朝律法。若大人执意相逼，厉某只好终止与巡天监的一切合作，自行其是。”

“你威胁本官？”夏侯桀眼中寒光暴涨，金丹后期的威压再无保留，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

厉千尘身形微微一晃，脚下青砖无声龟裂。但他脊背挺直如枪，混沌魔元在体内咆哮运转，抵消着那股威压，猩红魔瞳毫不退让地与夏侯桀对视。

“厉某只是陈述事实。”他一字一顿，“黑山城之事，非巡天监一家可决。九幽府、万宝楼，乃至城中诸多势力，皆在局中。大人若想以势压人，强行控制一切，只怕……事与愿违。”

提到九幽府与万宝楼，夏侯桀眼神微微闪烁。他确实不能完全不顾及其他势力的反应，尤其是九幽府背景特殊，万宝楼财力雄厚、关系网复杂。

僵持数息，夏侯桀忽然敛去威压，哈哈一笑，只是笑声中并无多少暖意：“好！有胆色！难怪赵阔屡次为你说话。既然你坚持，本官也不强求。但记住，你仍在巡天监监管之下。若有危害凡俗、勾结邪魔之举，本官必亲手将你擒拿，以正法典！”

他站起身：“赵阔，黑山城防务与对影枭的监控，由你全权负责，随时向本官禀报。厉阁主，你好自为之。”

说罢，不再多看厉千尘一眼，带着两名银章巡天使，拂袖而去。

赵阔松了口气，苦笑着对厉千尘拱手：“厉阁主，夏侯总旗脾气向来如此，且对来历不明的高阶修士尤为警惕，还请勿怪。”

“无妨。”厉千尘淡淡道，“赵统领也请回吧，该怎么做，厉某心里有数。”

送走赵阔，厉千尘回到静室，脸色沉了下来。

夏侯桀的到来与强硬态度，打乱了他的节奏。明面上是监管，实则是警告与限制。影枭的威胁未除，巡天监内部的压力又至。更麻烦的是，混沌寂灭核的存在似乎已引起更高层面的关注。

必须加快步伐了。

他取出九幽冥引佩，向幽泉传去一道简短讯息，告知巡天监总旗使降临及其态度，并约定尽快密议。

又取出与韩锐的专用传讯符，询问物资准备进度，并暗示可能需提前行动。

最后，他盘膝坐下，内视丹田。混沌寂灭核静静悬浮，在骨叟秘法与噬魂晶核粉末的安抚下，暂时平稳。

但厉千尘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暗流。

明处有巡天监虎视眈眈，暗处有影枭阴谋报复，体内有异核蠢蠢欲动，前方是莫测的葬渊之眼……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

无论如何，路，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