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60章 债务与筹码

晨曦再次洒满“清静居”的木地板，空气中的药香淡了些许，多了几分草木清气。厉千尘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阖，额角隐有汗珠渗出，气息却比昨日平稳了许多。

他正在尝试第一次深度引导体内那新生的力量。

心神沉入丹田，那一小缕暗金色的混沌魔元如同蛰伏的幼龙，缓慢而坚定地沿着初步修复的经脉游走，每循环一周，便壮大一丝，同时将沿途残留的淤塞与暗伤强行冲开、修补，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与新生般的麻痒。而神魂核心处那点明黄光点，则持续散发着温暖、厚重的滋养之力，抚慰着经脉的痛楚，稳固着修复的成果，甚至隐隐牵动着外界稀薄的土行灵气汇聚而来，加速魔元的恢复。

这明黄光点的作用，远超他最初的预期。它不仅滋养神魂，似乎还能增幅与提纯他对土行灵气的感应与吸收效率，甚至对他运转混沌魔元都有一定的辅助稳定作用。这恐怕是融合了戊己真种大地本源与圣钥净化道韵后的独特功效。

只是，它目前与厉千尘自身的混沌魔元体系，仍有些许“隔阂”，仿佛两种不同属性的力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磨合。厉千尘尝试将一丝混沌魔元靠近光点，光点会微微震颤，释放出更柔和的光晕包裹魔元，却并不主动融合。而当他尝试以意念催动光点本身的力量时，却感觉异常滞涩沉重，仿佛在推动一座小山，消耗极大且难以精细控制。

“看来，这新生‘种子’虽好，但想要真正化为己用，如臂使指，还需长时间的温养、磨合与参悟。”厉千尘心中明了。这或许是福缘，也可能是隐患，端看日后如何处置。

一个时辰后，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暗金与明黄光芒一闪而逝，气色明显比昨日又好了一分。虽然距离恢复巅峰还差得远，但至少已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寻常筑基修士恐怕已不是他一合之敌。

丹霞仙子适时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膳和几枚玉简。见厉千尘精神好转，她脸上也露出喜色：“东家，今日气色好多了。这是守拙道长亲自调配的‘培元固本羹’，用的是第七区药堂提供的上等灵材。另外，万宝楼刘执事送来了这几份玉简，说是需要您过目。”

厉千尘先接过药膳，慢慢食用。羹汤入腹，化为一股温热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配合他自身的恢复，效果显着。放下碗勺，他才拿起那几枚玉简。

神识逐一扫过。

第一枚，是详细的物资消耗与采购清单。密密麻麻，从最初订购的“阳炎雷珠”、“破邪箭簇”，到后来紧急调运的各类高阶丹药、阵旗、灵石，乃至疗伤期间使用的“养神玉”、“地髓灵液”等珍稀资源，都标注了名称、数量、单价、总价以及提供方（主要是万宝楼，部分来自巡天监和九幽府的“援助”）。

厉千尘目光扫到最后的汇总数字时，即便以他魔尊的心性，眼角也忍不住微微一跳。

总计：灵晶八百九十七万，上品灵石五千四百枚，中品灵石若干。另，欠万宝楼特殊贡献点三千点，巡天监乙级功勋五百点。

这还仅仅是直接的物质消耗！还不算间接的人情、承诺，以及……他那枚已然离体、成为封印核心一部分的戊己麒麟印真种所代表的“研究权”抵押！

四千万的初始债务尚未偿还一分，反而雪球般滚到了近千万灵晶的级别！这还不算那些无法用灵晶衡量的贡献点和功勋点！

第二枚玉简，是万宝楼草拟的债务重组与抵押物处置建议。措辞客气，但意思明确：鉴于原抵押物（戊己麒麟印真种）已发生不可抗力之变化（融入封印），原抵押协议自动失效。万宝楼理解厉千尘在此次事件中的贡献与付出，愿意给予一定的债务宽限期（三年），并可将部分物资款项转为长期低息借款。但同时，万宝楼希望与厉千尘建立更深入的战略合作关系，具体条件包括：魔味阁未来五成收益权、厉千尘本人对上古封印及圣钥相关研究成果的优先共享权、以及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为万宝楼出手的承诺等等。

这是典型的资本操作，风险对冲加长远投资。既避免了因抵押物消失而血本无归，又试图将厉千尘这个“潜力股”牢牢绑上战车。

第三枚玉简，则来自天道银行莫凡主事。内容更简短，也更直接：

“厉阁主台鉴：闻阁下苏醒，甚慰。债务之事，暂且搁置。然‘戊己麒麟印’真种变故，涉及重大，银行内部争议颇多。望阁下安心养伤，待伤势稳定，盼能一晤，共商解决之道。另，阁下于黑风山脉所为，已记录在案，或可酌情转化为部分‘信用积分’，抵偿部分债务利息。莫凡。”

态度看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债务“暂且搁置”，意味着并未免除，只是等待时机重新谈判。而提及“银行内部争议颇多”和“共商解决之道”，显然是在暗示，真种没了，需要新的、足够分量的“抵押”或“贡献”来填补这个窟窿。至于“信用积分”，不过是安抚人心的甜头。

厉千尘放下玉简，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丹霞仙子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东家，万宝楼和天道银行那边……”

“无妨。”厉千尘打断她，“债多不压身。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价值。只要我还能创造出足够的价值，这些债务便不是枷锁，而是……合作的纽带。”他顿了顿，问道，“巡天监和九幽府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丹霞仙子回道：“韩特使早上来过，说监正有谕，厉阁主养伤期间，可自由出入‘清静居’，但若离开第七区范围，需提前报备。巡天监已在此地周边加派了暗哨，既是保护，也是……观察。至于九幽府，”她声音压低了些，“幽泉使者昨日又派人送来一批品质极高的‘九幽蕴神香’，说是助东家温养神魂。送香之人留下口信，幽泉使者希望三日后，能与东家在此一晤，有要事相商。”

“三日后……”厉千尘手指轻敲床沿。幽泉倒是心急。“可曾提及所为何事？”

“未曾明言，只说关乎上古秘辛、圣钥因果，以及……东家未来的修行之路。”

修行之路？厉千尘心中一动。九幽府对他体内新生“种子”的兴趣，果然浓厚。或许，他们掌握着某些关于圣钥、戊己真种乃至那“渊皇”的更古老信息？

“回复她，三日后，厉某恭候。”厉千尘做出决定。与九幽府接触，虽有风险，但也能获取信息，或许能找到快速恢复甚至提升实力的契机。当然，必须保持警惕。

“另外，”丹霞仙子想起什么，又道，“林风昨日托人捎来口信，说青木镇幸存的镇民安置点已初步稳定，大家对东家感激不尽。还有几位镇中老人提到，当初提醒东家小心柳明风的那枚青玉戒指，似乎是一个多月前，一个路过镇子、穿着破烂道袍、疯疯癫癫的老乞丐，硬塞给一个孩童的，只说‘日后若见卖辣条的外乡人遇险，便交给他’，孩童当时只当是疯话，后来血雾之灾起，慌乱中才想起，交给了王婶……至于那老乞丐，早已不知所踪。”

疯癫老乞丐？厉千尘眉头微蹙。能随手送出蕴含“碧落清源”这等至宝的戒指，岂会是寻常乞丐？此人是谁？是敌是友？为何要暗中助他？又为何知晓他会“遇险”？

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告诉林风，留心打探那老乞丐的消息，但不必强求，注意安全。”厉千尘吩咐道。

接下来的三日，厉千尘足不出户，专心恢复。有万宝楼提供的优质资源和自身不懈的努力，他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丹田魔元已恢复至约莫筑基后期的储量，经脉修复了大半，神魂裂痕虽未完全愈合，但已不影响日常行动与思考。那明黄光点也随着他状态好转而越发凝实，与混沌魔元的“隔阂”感似乎减弱了一丝。

他也抽空研究了一下万宝楼送来的、关于魔味阁经营状况的简报。不出所料，在他离开、黑风山脉异变期间，第七区的魔味阁分店早已关门歇业，存货耗尽，前期投入基本打了水漂。倒是“辣条”的名声，因他这位“辣条魔尊”在此次事件中的惊人表现，反而在第七区及周边地域不胫而走，成了某种传奇色彩的谈资。甚至有不少修士和凡人，慕名打听何处能买到“魔尊亲制辣条”。

“或许……重开魔味阁，倒是个快速回笼资金、稳住基本盘的办法。”厉千尘思索着。债务虽巨，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必须开源。辣条成本低廉，若能打开销路，利润可观。而且，以此为据点，也能更好地收集情报，接触三教九流。

他将这个想法与丹霞仙子说了。丹霞仙子眼睛一亮：“东家所言极是！如今东家名声在外，辣条之名也已传开，正是重开店铺的好时机！妾身可负责联系货源、重订店面，林风他们也能帮忙照看。只是……启动资金……”

厉千尘从怀中（他的储物袋在战斗中损毁，重要物品由丹霞仙子保管）取出几件东西：一枚韩锐赠送的、代表巡天监“友好人士”的令牌；一块幽泉送来的、质地奇特的“九幽令”；以及莫凡之前给过的一张天道银行贵宾晶卡。

“将这些抵押给万宝楼，换取一笔短期借款，作为魔味阁重启的资本。”厉千尘淡淡道，“利息高点无妨。告诉刘执事，魔味阁重启后，优先偿还这笔借款，并愿与万宝楼签订独家供货协议。”

这是用他目前积攒的“信誉”和“关系”来变现。风险在于，若魔味阁失败，他将彻底失去这些势力的“善意”与便利。但厉千尘有信心。辣条本身有其独特优势，加上他如今的名头（无论好坏），不愁没有生意。

丹霞仙子小心收起这些信物，郑重道：“妾身明白，定会办妥。”

第三日傍晚，夕阳西下。

“清静居”那间用作会客的小厅内，厉千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布袍（依旧是宽大款式），独自静坐。他气息内敛，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双眸开阖间，已有精芒隐现。

约定的时辰将至。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以及丹霞仙子的通传声：“东家，九幽府幽泉使者到访。”

“请。”

厅门无声滑开。

幽泉依旧是那身绣着金色曼珠沙华的黑袍，轻纱覆面，身姿窈窕，缓步而入。她身后并未跟随侍从，只有她一人。进得厅来，她目光先是落在厉千尘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厉阁主恢复之速，远超本使预料。看来，圣钥余泽与戊己本源，果然神妙非凡。”幽泉声音清冷，直接点破。

厉千尘神色不变，伸手示意对方落座：“些许运气罢了。幽泉使者此次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探望厉某伤势。”

幽泉在对面坐下，轻纱下的嘴角似乎弯了弯：“厉阁主快人快语。那本使便直言了。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代表九幽府，正式感谢厉阁主在黑风山脉封印一事中的鼎力相助。若非阁下最后关头引动圣钥，重固封印，我九幽府万载以来监控、维护此地的职责，恐将付诸东流。先前承诺的‘九幽息壤’，待阁下伤势痊愈，可随时兑现。”

她顿了顿，语气微沉：“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本使想与厉阁主谈一笔交易……或者说，合作。关乎阁下体内那点新生的‘源种’，关乎圣钥的真正来历与用途，也关乎……如何应对未来必将再次掀起的‘渊劫’。”

她直视厉千尘，目光锐利如刀：

“厉阁主可知，你体内的‘源种’，乃是后土皇只道韵、戊己麒麟印本源、圣钥净化权柄以及……一丝被净化后的渊皇寂灭本源，四者因缘际会融合而成的旷古奇物？它蕴含的潜力与秘密，远超你想象。同样，它带来的危险与觊觎，也将远超你想象。”

“而我九幽府，恰巧知道一些……如何安全地培育、掌控、乃至彻底发挥其威能的方法。甚至，关于那‘渊皇’的真实身份，以及未来可能彻底解决其隐患的……上古之约。”

幽泉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流淌在寂静的厅堂中。

“厉阁主，有兴趣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