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81章 余波

乌魇自爆引发的诡异湮灭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远远荡开。

距离最近的岳擎小队感受最为强烈。即便已全速撤离出数里之遥，那股仿佛空间本身被啃噬一块的虚无感仍如跗骨之蛆，缠绕在心头，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悸动。五人都非庸手，但也直到远远望见营地了望塔上微弱的光亮，心头那股沉甸甸的压迫感才稍减几分。

“那灰衣人……究竟是什么路数？”一名散修队员心有余悸，声音有些发干，“万秽教的金丹自爆，竟被他轻描淡写避开，那湮灭的威力……他似乎早有预料。”

“魂渊行事，向来诡秘难测。”岳擎面色沉凝，呼吸却已调匀，“他们猎杀万秽教徒，必有所图。乌魇最后喊的‘那个’，还有灰衣人收起的皮囊……是关键。”

另一名青玄弟子低声道：“师兄，方才那湮灭余波扫过时，我贴身藏的警示符微微发烫，但并非示警外敌，而是……指向营地内部，略有躁动。”

岳擎眉头一紧：“精神侵扰加剧了？”

“恐怕是。”弟子点头，“那波动本身似能引动人心负面情绪。我们离得远，修为尚可抵挡，营地中那些心神本就不稳的凡人……”

岳擎不再多言，脚下速度又快三分：“速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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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静心区。

清霖真人指尖的法诀在乌魇自爆波动传来的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并非她修为不济，而是那波动中蕴含的、纯粹的“毁灭”与“虚无”意境，与她全力催发的“月华滋养”、“安宁抚慰”之力形成了尖锐对立。就像暖阳骤然遭遇极寒冰风，虽未直接摧毁，却打乱了和谐运转的韵律。

更麻烦的是，下方二十余位正在接受安抚的民众。

几乎在波动掠过的同一时刻，超过一半的人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陈阿婆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仿佛又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儿子。她身边的小孙女吓得哇哇大哭。另外几名本就噩梦缠身的汉子，则痛苦地抱住头颅，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似乎有更黑暗恐怖的幻象正撕裂清霖勉强为他们构筑的心防。

“静！”清霖低喝一声，强行稳住心神，月华清辉骤然变得明亮而具有穿透性，如同冰冷的月光刺破梦魇，试图镇压那股因外部冲击而骤然放大的内心恐惧。

几名辅助的弟子和散修也纷纷加力，念诵安神咒文的声音提高，带着斩破虚妄的决绝。

骚动渐渐被压制下去，但清霖能感觉到，那最初由“梦魇孢子”种下的、依赖宿主自身情绪滋长的“种子”，在刚才那场毁灭波动的“浇灌”下，似乎……变得更加顽固，甚至隐隐有与宿主更深层次情绪根源纠缠的趋势。

“外力冲击，催化了内生心魔……”清霖心中一片冰凉。这比单纯的外来精神攻击更难对付。她抬眼望向东南方向，那片天空此刻在感知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空洞”。

必须尽快找到并根除源头，无论是地下的，还是隐藏在营地某处的。否则，下次再有类似的外部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心思急转之际，厉千尘的意念再度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稳定，显然地底的交锋暂告一段落。

信息包含了更多细节：关于地脉“情绪节点”与“孢子”附着的更精确对应推测（已初步绘制出营地下方几个可能的高风险节点位置），关于“净化滤网”已初步成型、可缓慢削弱渗透的建议落实方案，以及……对乌魇自爆波动性质的分析，和从异物后续沉寂中捕捉到的一丝“忌惮”与“贪婪”混合的诡异情绪——异物似乎对魂渊的力量，或者说魂渊可能寻找的“某物”，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

清霖迅速消化着这些信息，一边维持着月华之力输出，一边将关键内容同步给已来到静心区边缘的秦穆。

秦穆听完，目光扫过那些在月华下仍显得惊魂未定的面孔，又看向东南天际，最后落在手中岳擎刚刚传回的、更为详细的玉符讯息上。

魂渊猎杀万秽教，夺取某物（疑似皮囊中的东西），乌魇因此失控自爆。魂渊之力引发毁灭波动，加剧营地精神隐患。异物对此有异常反应。

几条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他脑海中碰撞、滚动。

“万秽教在黑山城经营日久，除了母巢，必有其他隐秘据点或储藏。”秦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清霖能听清，“乌魇逃遁后藏身乱石林，或许那里就有他们未能及时转移的重要之物——可能关乎秽力研究，也可能与地底异物有关。魂渊目标明确，直指此物。”

清霖微微点头：“厉师弟提及，异物对魂渊之力或其所寻之物有异样关注。或许那东西，本身也与上古坤元文明，或这地底封印有关联。”

“若真如此，”秦穆眼神锐利，“魂渊得手后，未必会立刻远离。他们可能还在附近观察，甚至……尝试接触地底。”

这个推测让两人心头都是一沉。一个莫测的异物已经足够头痛，再加上一个目的不明、手段诡异的魂渊……

“当务之急有三。”秦穆迅速理清思路，“第一，全力稳定营地内部，依据厉师弟提供的节点图，重点布防、加强净化，防止精神隐患恶化或爆发。第二，加派精锐小队，暗中扩大搜索范围，尤其是乱石林方向，寻找魂渊或万秽教可能遗留的线索，同时严密监视任何可疑动向。第三，厉师弟那边，需尽快稳固地底形势，加强对异物的监控，并尝试弄清魂渊目标与异物之间的确切关联。”

清霖补充道：“吴老四那边，心防初破，需小心引导，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梦魇’的细节，甚至……万秽教内部是否流传过与魂渊或某些特殊物品相关的信息。”

“可行。”秦穆颔首，“岳师弟他们快回来了，我亲自去听详细汇报。此地辛苦师妹。”

清霖应下，目送秦穆匆匆离去，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安抚工作。月华如水，温柔而坚定地涤荡着恐惧的阴霾。她知道，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对许多人而言，与内心恐惧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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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坤元殿。

厉千尘的“混沌星云”已恢复了稳定的运转节奏，核心的“本我微光”比之前更加凝练。与异物那次激烈的意念攻防，以及后续构建“地脉净化滤网”的精细操作，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掌控更上一层楼。

乌魇自爆的波动，他同样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并非纯粹的能量爆炸，更像是一种涉及规则层面的“抹除”。魂渊的力量特性，果然与修仙界常见的力量体系大相径庭。

更让他在意的是异物随后的反应。

当那股湮灭波动透过地层隐隐传来时，一直沉寂的异物，其核心的黑暗粘稠体猛地鼓荡了一下，散发出极其强烈的情绪混合体——那是深深的忌惮，仿佛遇到了天敌；但忌惮之下，又翻涌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像饿极了的野兽嗅到了极品血食。

“魂渊……‘那个’……”异物残留的意念碎片在封印中无意识地回荡，充满扭曲的渴望与恐惧。

厉千尘捕捉到了这些碎片。他尝试进行解析和重组，但由于信息过于残破，且异物很快又强行收敛了所有波动，他只能得出一些模糊的推论：

魂渊寻找的“某物”，很可能对异物有重要意义，或许是能削弱、控制、乃至利用它的关键？或者，那东西本身就与异物同源，是它渴望吞噬以补全自身的部分？

而魂渊猎杀万秽教夺取此物，说明万秽教可能偶然得到了它，却未必知晓其真正价值或用法。乌魇的疯狂失控，或许也与接触或试图使用那东西有关？

线索依然扑朔迷离，但至少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必须尽快弄清魂渊夺取的到底是什么，以及它与地底封印的关联。

他将这些推论和疑问，连同对“净化滤网”已初步覆盖营地核心区域、需地面在标记节点加强配合的确认信息，一并整理，准备择机传递给清霖。

同时，他操控着“混沌星云”，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封印本身，以及更深处的地脉网络。异物因魂渊波动而产生剧烈反应，说明外部事件能直接影响它。那么，反过来，通过监控异物的状态变化，或许也能反推外部某些事件的发生，尤其是与魂渊或那未知物品相关的。

他如同一个耐心十足的猎手，在黑暗中布下感知的蛛网，静待下一丝涟漪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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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外围，了望塔下。

岳擎小队安全返回，五人除了气息略有起伏，并无大碍。秦穆已在此等候，听完岳擎详细的复述，面色沉静如水。

“灰衣人，湮灭之力，目标明确……”秦穆沉吟，“魂渊此次出动的人手，实力远超寻常探子。他们对那件东西志在必得。乌魇自爆，东西或许已毁，或许……仍落入了魂渊手中。”

“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岳擎问，“魂渊行事诡秘，若他们还在附近，敌暗我明。”

“加强戒备，外松内紧。”秦穆道，“巡逻队明暗哨结合，搜索范围扩大到二十里，重点标注乱石林及周边区域。发现任何异常痕迹或陌生修士，立即回报，不得擅自接触。另外，挑选机警之人，混入可能到来的流民或商队中，留意是否有关于‘特殊物品’、‘诡异现象’或陌生灰衣人的传闻。”

他顿了顿，看向营地内渐渐熄灭的灶火和陆续回归窝棚休息的人们：“内部的安定，是应对一切外患的根基。清霖师妹和厉师弟正在努力。我们需为他们争取时间，稳住局面。”

岳擎重重点头：“明白！”

夜色渐深，营地在加强了守备后，逐渐陷入一种表面上的宁静。只有巡逻弟子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风中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别的什么的细微声响。

静心区内，清霖的月华持续亮着，笼罩着那些终于沉沉睡去、但眉宇间仍带着不安的人们。

地底深处，厉千尘的意念如星火，在黑暗中静静燃烧，连接着地脉，监控着封印，等待着，也准备着。

新炊的温暖似乎已很遥远，内外的暗流汹涌澎湃。但无论是不眠的守卫者，地底的孤守者，还是那些在恐惧与希望间挣扎的普通人，星火未熄，前行不止。

废墟之上的长夜，注定漫长。但长夜之中，总有守夜人，总有不灭的微光，在等待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