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64章 反向侦查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一支精悍的小队悄然离开了黑山城营地。

人数不多，仅八人。为首的是李承运，他背负重剑，气息沉稳如山岳，作为小队核心与最高战力。周若雪紧随其后，她腰间玉箫已换成了一柄轻巧的短剑，手腕上缠绕着数串不同色泽的细绳——那是她惯用的阵旗简化版，可随时布设预警或隐匿阵法。岳擎坚持要参与，他换下了标志性的玄甲，穿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腰挎长刀，脸上用炭灰涂抹了几道，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另外五人，皆是岳擎麾下经验最丰富、修为在筑基初中期的玄甲军老卒，擅长潜行、追踪、合击以及应对各种野外险情。

他们的目标明确：沿着那三批流民来时的痕迹，反向侦查，寻找“蚀魂花”咒印散布的源头，或者至少，找到更多线索。

秦穆和清霖送至营门。秦穆伤势未愈，无法亲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支小队身上。他递给李承运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可在五百里内紧急通讯，又给了周若雪一个装满各类丹药和应急符箓的储物袋。

“此行凶险，敌暗我明，手段诡谲。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要，即刻撤回。”秦穆声音低沉，“切记，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侦查，不是决战。”

李承运重重点头：“秦师弟放心，李某省得。”

周若雪也轻声道：“营地诸事，有劳秦师弟、清霖师妹费心。”

岳擎咧了咧嘴，露出白牙：“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阴沟里的虫子敢使这等下作手段！”

小队如同融化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废墟外的荒野中。他们的第一站，是东面五十里外，那三股流民最初被发现时的聚集点。

晨光熹微时，小队抵达了第一处地点——一片背风的小丘陵凹地。地面上散落着简易窝棚的残骸、熄灭已久的篝火灰烬，以及一些辨不出原本模样的垃圾，空气中残留着秽气和人畜混杂的臭味。流民已被带走，此地只剩荒凉。

周若雪蹲下身，指尖在地面虚划，灵力如丝线般渗入泥土。片刻后，她眉头微蹙：“残留的秽气中，混杂着一丝极淡的、与‘蚀魂花’咒同源的阴湿气息，但非常稀薄，几乎被自然秽气掩盖。无法确定是咒印携带者在此停留过，还是……此地本身被‘污染’过。”

李承运则走向丘陵高处，俯瞰四周地形，又闭目以自身土系灵力感应大地：“地气混乱，生机断绝，短期内此地草木难生。没有发现明显的阵法或仪式残留痕迹。”

“看来是流民途中暂歇之地，咒印可能是在更早之前被种下的。”岳擎啐了一口，“继续往前搜！”

他们马不停蹄，按照流民交代的大致路线，向更东面推进。沿途经过几处可能歇脚的地点，情况都类似，残留着秽气和微不可察的咒力气息，但找不到源头。

日上三竿时，他们进入了更深的荒野。这里已远离黑山城影响范围，地势起伏更大，植被稀疏，怪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芜死寂的味道。

在一处干涸的河床附近，周若雪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众人隐蔽。她手腕上，一串淡黄色的细绳微微发烫。

“有微弱但持续的阵法波动残留……在前面那片乱石堆里。”她压低声音，指向河床对岸一片嶙峋的黑色岩石区。

小队悄无声息地靠近。乱石堆看似自然形成，但以修士的敏锐观察，很快发现了不协调之处——几块巨石的摆放角度过于巧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半封闭的空间入口，入口处的碎石有被刻意清理过的痕迹。

李承运示意众人散开警戒，自己与周若雪、岳擎小心翼翼地从侧翼接近入口。周若雪手指轻弹，几枚几乎看不见的阵旗飞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入口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隔音和预警结界。

三人屏息凝神，向内探去。

乱石围成的空间不大，约莫丈许方圆。中央地面明显被平整过，用某种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颜料，绘制着一个直径约三尺的诡异法阵！法阵的纹路扭曲繁复，核心图案赫然是一朵抽象化的、花瓣尖锐如刺的怪花，与“蚀魂花”咒印有七分神似！法阵周围，散落着几片枯败的、颜色妖异的叶片和几枚早已死去、甲壳却依然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古怪甲虫尸体。

“是这里！”周若雪低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是‘蚀魂花’咒力的扩散节点之一！看这法阵，是以这些邪异植物和虫豸的尸体为媒介，持续散发咒力气息，污染这片区域的地气和水源。流民经过或在此歇息，不知不觉就会被咒力侵染，体弱者便可能被种下‘种子’！”

岳擎上前一步，用刀尖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那些虫尸，虫尸顿时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妈的，真够恶心的！”

李承运蹲下身，仔细查看法阵纹路和残留物：“法阵绘制手法粗糙，但原理阴毒。这些材料……并非北境所产，带有明显的南疆湿热瘴疠之气。布阵者修为不会太高，可能在筑基中期到后期之间，但精通此道，且行事谨慎，此地法阵能量已近耗尽，布阵时间至少在半月以上。”

“也就是说，在我们与魂渊大战之前，甚至更早，就有人开始在此地布局撒网了？”岳擎脸色难看。

“恐怕不止这一处。”周若雪站起身，看向更远的荒野，“李师兄之前发现的那些‘能量残留点’，很可能都是类似的扩散节点。他们像撒种子一样，在黑山城外围广布这种污染节点，不求立刻生效，而是潜移默化地污染环境，为后续动作铺垫，同时……筛选和标记‘合适’的猎物。”

这个推断让三人心中都是一沉。敌人的耐心和布局的深远，超出了预料。

“能追踪布阵者的痕迹吗？”岳擎问。

李承运再次闭目感应，半晌后摇头：“时间太久，气息早已消散在荒野风中。布阵者很小心，没有留下明显的个人痕迹。”

“记录下这里的一切，然后毁掉它。”周若雪果断道，“虽然节点已近失效，但留着总是祸害。”

李承运点头，取出留影玉符将法阵细节记录下来。岳擎则催动火系灵力（他虽是武将，但也粗通几种实用术法），一把火将法阵和残留物烧得干干净净，灼热的气息甚至将周围岩石都烧得噼啪作响，彻底抹去了痕迹。

毁掉这个节点后，小队继续向东侦查。在接下来的半天里，他们又发现了两个类似的、但更加隐蔽的扩散节点，一个藏在一棵枯死大树的树洞里，另一个则位于一个不起眼的土坡裂缝中。节点法阵大同小异，皆已能量枯竭，显然是同一批、或同一伙人所为。

“如此广撒网，必有核心源头。”李承运站在第三处节点旁，望向东方更远处隐约可见的、连绵的灰暗山影，“这些节点呈扇形分布，大致指向东偏南方向……那里，应该是‘迷雾丘陵’的边缘地带了。”

迷雾丘陵，是黑山城以东一片面积不小的险地，常年笼罩着稀薄的、带有微弱毒性的灰雾，地形复杂，多沼泽和溶洞，据说有低阶妖兽和毒虫出没，平日人迹罕至。

“流民的来源方向，也指向那里。”周若雪对照着简陋的地图，“看来，得进去探一探了。”

岳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战意升腾：“早就该去了！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装神弄鬼！”

李承运却更加谨慎：“迷雾丘陵环境复杂，视野和感知受限，易遭埋伏。我等不宜深入，可在边缘地带搜索，寻找近期活动痕迹。若发现危险迹象，立刻撤回，从长计议。”

众人皆无异议。稍作休整，补充了水分和丹药，小队便朝着迷雾丘陵边缘进发。

越是靠近丘陵，空气中的灰雾便越是明显，虽然稀薄，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吸入肺中隐隐有些发闷。周若雪取出几枚清心避瘴的丹药分给众人服下，又激活了手腕上几根用于净化空气的阵旗细绳，在身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过滤灵光。

进入丘陵地带，地貌顿时不同。低矮起伏的山包被灰雾笼罩，怪石林立，地面潮湿，生长着一些颜色暗淡、形态扭曲的低矮灌木和苔藓。能见度下降到不足百丈，神识探查也受到明显干扰，仿佛雾气中蕴含着某种阻碍灵识的物质。

小队行进速度放慢，更加警惕。李承运走在最前，凭借土系灵力对大地波动的敏锐感知，规避着可能的沼泽陷阱。周若雪居中，时刻维持着警戒阵法。岳擎与五名军士呈扇形散开两翼，长刀出鞘半寸，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雾中的每一个阴影。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深入丘陵边缘不过十余里，周若雪突然再次抬手示意停止。她手腕上，一串深紫色的细绳正在剧烈震颤，尖端指向左侧一片雾气格外浓郁的石林。

“有强烈的能量反应！不是自然形成，是……活物！很多！而且带着浓郁的阴毒气息！”周若雪声音紧绷。

话音刚落，那片石林中便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声，仿佛无数细足爬过岩石！紧接着，灰雾翻滚，一片黑压压的“潮水”从石林缝隙中涌出，朝着小队扑来！

那竟是无数的怪虫！每一只都有巴掌大小，形似蜈蚣，却生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紫黑色甲壳，头部一对螯牙开合，发出嘶嘶的尖啸，复眼闪烁着恶毒的绿光。虫群所过之处，地面的苔藓迅速枯萎发黑，空气中腥甜味暴涨！

“是‘蚀骨蜈’！南疆特有的毒虫，嗜血食腐，甲壳坚硬，口器带剧毒和微弱咒力！”周若雪惊呼，“小心！它们是被操控的！”

“结阵！迎敌！”岳擎暴喝一声，长刀已然出鞘，炽烈的刀罡如匹练般斩出，将冲在最前的十几只怪虫绞成碎片，腥臭的汁液四溅！

五名玄甲军士瞬间组成一个小型战阵，盾牌竖起，长刀从缝隙中刺出，刀光凛冽，配合默契，将左侧涌来的虫群死死挡住。

李承运重剑未出鞘，只是重重一顿地面！一股浑厚的土黄色灵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仿佛活了过来，升起数道坚韧的土墙，将正面和右侧的虫群暂时阻隔。同时，他双手掐诀，地面震颤，无数尖锐的石刺从虫群下方暴起，又将一批怪虫穿成串！

周若雪则迅速抛洒出数十枚阵旗，在众人周围布下一个临时的“炽阳驱邪阵”。阵法激发，散发出炽热而纯净的阳炎气息，对阴毒虫豸有天然的克制作用。虫群冲入阵光范围，顿时发出凄厉的嘶叫，甲壳冒起青烟，行动大为迟缓。

然而，虫群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杀之不尽，从石林中源源不断涌出，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土墙和战阵。更麻烦的是，一些“蚀骨蜈”竟能喷吐出淡紫色的毒雾，与周围灰雾混合，毒性更烈，连“炽阳驱邪阵”的光芒都被侵蚀得黯淡了几分。

“不能久战！虫群背后必有驱使者！”李承运喝道，“周师妹，护住岳将军他们后撤！我来断后！”

他猛地拔出背后重剑，剑身亮起厚重的土黄色光芒，一剑横扫，剑气如山崩海啸，将面前数十只怪虫连同它们喷出的毒雾一同震散、净化！硬生生在虫潮中开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周若雪会意，立刻收缩阵法，掩护着岳擎和军士们沿着通道快速后撤。岳擎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刀光护住侧翼，且战且退。

就在小队即将退出虫群主要包围圈时，石林深处，传来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鸣！

虫群攻势猛然一滞，随即如同受到指挥般，不再盲目冲击，而是迅速汇聚，朝着小队撤退的方向，形成一股更加凝聚、更加凶悍的“虫流”，紧追不舍！同时，灰雾中，几点幽绿色的磷火若隐若现，带着强烈的恶意，锁定了李承运！

“果然是人为操控！”李承运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敌人要露面了。他毫不犹豫，将秦穆给的传讯玉符捏碎，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传出。然后，他转身，重剑指地，面对汹涌而来的虫流和雾中那几点幽火，周身气势猛然拔升，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要为同伴的撤离争取最后的时间。

“想追？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