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31章 古城遗址

暗红色的光芒稠密如血浆，裹挟着金属锈蚀的腥气和大地深处郁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暴戾怨念，从四面八方的岩壁裂缝、甚至从头顶“滴落”的浓稠浆液中涌出，将整个通道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赤色。空气不再是流动的介质，而是粘稠、灼热、充满侵蚀性的毒瘴，每一次呼吸（尽管灵质躯体不需要空气，但感官依然模拟）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铁砂。

厉千尘背负三人，每一步都沉重如陷泥潭。脚下的“地面”并非坚实岩石，而是板结的、混杂着碳化物残渣和半凝固地煞浆液的怪异物质，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偶尔还会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滚着暗红气泡的、深不见底的煞浆池。头顶，钟乳石般的煞晶簇犬牙交错，滴落着腐蚀性极强的粘液。

他灰金色的左眼与灰褐色的右眼，瞳孔深处都亮起了微弱却专注的光芒。这双异瞳不仅仅是用来看，更是他此刻感知环境、指引方向的核心。

左眼的混沌感知，能穿透表象，捕捉能量流动的本质与轨迹。他能“看”到前方哪些区域的煞气相对“平静”或“有规律”，哪些地方的能量乱流如同隐藏的漩涡，足以将人撕碎。也能分辨出哪些煞晶簇内部结构不稳，随时可能崩塌。

右眼的地脉感知，则紧紧锁定着那道土黄色的牵引之线。它如同黑暗深海中的灯塔，顽强地指向某个方向。同时，右眼还能模糊地感知到脚下“大地”的结构——哪里岩层相对厚重稳固，哪里是脆弱空腔，哪里又连接着更深层的、躁动不安的煞能洪流。

依靠这双眼睛的指引，厉千尘如同在暴风雨夜的暗礁群中驾驶一叶随时可能散架的小舟，艰难但精准地规避着最大的风险。他选择的路径，往往是煞气流动的“间隙”，或是岩层结构的“脊梁”，虽然同样危险，却已是相对安全的通道。

背上的丹霞，昏迷中身体微微发烫，那层明黄色的护体丹火依旧在顽强燃烧，甚至因为周围浓郁（尽管污浊）的火属性能量（地煞本质偏火土）而隐隐有被刺激得更加活跃的趋势。这火焰对外界的侵蚀有本能的抗拒，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帮厉千尘驱散了一些过于靠近的、具有直接攻击性的煞气触须。但厉千尘必须小心控制距离，以免丹火消耗过度，或者引动周围煞气更剧烈的反应。

胸前的王破岳，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断掉。冥渊寒意已侵入心脉，厉千尘渡入的那一丝源种生机，仅仅是在他心口维系着一点微弱的暖意，延缓着生机的彻底冻结。每次靠近煞气特别浓郁或冥渊残留寒意特别重的地方，王破岳的身体就会本能地轻微痉挛，那乌黑的断臂伤口处，甚至会有细微的黑色冰晶析出。

背后的守拙，情况相对稳定。他识海中的那道青松剑意坚韧无比，在自主修复的同时，似乎也对周围的邪恶气息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斩灭之意。偶尔，当有过于浓郁的负面魂力或冥渊残念试图靠近时，守拙紧握的断剑甚至会发出极其微弱的、清越的颤鸣，剑意自发流转，将其驱散。这给厉千尘减轻了不少防御神魂侵袭的压力。

墨岩最后的意念碎片，如同沉重的烙印，压在厉千尘心头。“煞髓之心”、“净化”、“古城遗址”、“封印之钥”……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盘旋，与眼前这无尽的地煞景象交织，试图拼凑出线索。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诡异。

岩壁上的暗红色纹路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逐渐呈现出某种……规律？像是天然形成的、扭曲的符文，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血管网络的化石印记。空气中开始回荡起一种低沉的、仿佛心跳又仿佛巨大齿轮碾磨的声响，源自地底极深处，与土黄色牵引线的脉动隐隐相合。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有时甚至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布满湿滑煞晶的岩壁。厉千尘将仅有的、微弱的力量用在手脚之上，混沌灵质构成的躯体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与吸附力，能像壁虎一样紧贴岩壁，却又比岩石本身更加耐受煞气侵蚀。

在一次艰难的攀爬后，他抵达了一处相对宽阔的平台。平台一侧是深不见底的煞浆深渊，另一侧则是一个黑黝黝的、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混乱气息的洞口。土黄色的牵引线，笔直地指向那个洞口。

厉千尘喘息着（灵质模拟），将背上的丹霞和守拙轻轻放下，又将胸前的王破岳解下，让他们靠着相对干净的岩壁。他需要稍作休整，也需探查一下前方洞口的情况。

他走到洞口边缘，凝神向内“看去”。

混沌左眼中，洞内的能量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不再是单纯的、狂暴的地煞洪流。洞内的能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分层与纠缠。

最外层，依旧是暗红色的、浓郁的地煞之气。

中间层，却混杂了大量灰黑色的、冰寒死寂的冥渊残留能量，它们与地煞并非融合，而是如同油和水般互相排斥、侵蚀、却又因某种外力被强行拘束在一起，形成一片能量乱流的“绞杀区”。

最内层……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知到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仿佛凝固了万古时光的暗金色光芒？那光芒中，带着与地脉监守令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也更加……悲伤的气息。

而且，洞内空间似乎极大，能量回音深远，绝非简单的洞穴。

“古城遗址？”厉千尘心中一动。难道墨岩所说的，隐藏在地煞深处的古城，就在这里？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平台下方那深不见底的煞浆深渊，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暗红色的浆液如同烧开般鼓起巨大的气泡，然后猛地炸裂！伴随着腥臭的浓烟，几条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粗大如同巨蟒般的暗红色“触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深渊中骤然探出，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平台上的厉千尘和他身后的三人狠狠抽打、缠绕而来！

攻击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且不止一条！这些煞气触手并非无意识的能量乱流，而是带着某种捕食般的凶性与精准！

厉千尘瞳孔骤缩！他此刻力量微弱，背负三人行动不便，正面硬撼这些明显蕴含着强大煞能、足以将岩石轻易抽碎的触手，绝无胜算！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决断！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护住身后的三人——那只会让所有人成为靶子。

他反而向前一步，站到了平台最边缘，正对着那几条呼啸而来的煞气触手！

然后，他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事——

他猛地张开双臂，不是防御，而是敞开了自己的灵质躯体！同时，全力催动眉心那三色交织的、代表着地脉监守令最后权限与他自身特质的烙印！

“嗡嗡嗡——！”

烙印骤然亮起！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混合了大地正统权限（土黄）、混沌包容特性（灰蒙）、以及一丝源种生机引导（明黄）的奇异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与周围狂暴的地煞能量，与洞内深处那古老的暗金光芒，甚至与脚下这片濒临崩溃的大地，都产生了微妙的、不同性质的共鸣！

那几条抽打而来的煞气触手，在触及这股奇异波动的刹那，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凝滞！

并非被阻挡，而是……疑惑？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既熟悉（地脉权限）又陌生（混沌与生机）、既“应该”服从（权限）又本能排斥（异类）的矛盾气息。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厉千尘眼中精光爆射，混沌左眼锁定了其中一条触手能量流动最“薄弱”的一个节点，灰褐色右眼则引导着一丝与脚下岩层共鸣的“沉坠”之力，汇聚于右手食指指尖！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将全部心神与那微弱的力量，凝聚于一点，对着那处节点，轻轻一戳！

“啵！”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那条最粗大的煞气触手，在被戳中的节点处，能量结构瞬间失衡、紊乱！整条触手剧烈颤抖，然后……从那个节点开始，寸寸崩解、溃散！化为一片混乱的暗红色煞气，被周围的能量乱流卷走、稀释！

一击奏效！但这几乎耗尽了厉千尘此刻能调动的、用于攻击的所有力量！而且其他几条触手已经近在咫尺！

他来不及喘息，也来不及再次攻击。

他做了一个更冒险的动作——不退反进，趁着那条触手崩解造成的能量扰动，身体猛地向前一扑，主动迎向了另外几条触手！同时，他全力运转混沌灵质躯体的特性，让自身的存在感变得尽可能“模糊”、“混沌”，模拟出周围煞气能量流动的某种频率！

他不是要硬抗，而是试图……“融入”！

几条触手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将他撕裂！但它们似乎真的被那混沌模拟的频率和地脉权限的波动干扰了判断，攻击出现了偏差，更像是在“驱赶”或“试探”，而非绝对的杀戮。

厉千尘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几条触手的间隙中狼狈翻滚、闪避。每一次接触，都有一股狂暴的煞气试图侵入他的灵体，但都被他体内那新生的、兼具混沌包容与地脉梳理的特质艰难地化解、排斥。

短短几个呼吸间，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几条触手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又或者被下方深渊中更强烈的翻腾所吸引，开始缓缓缩回。

厉千尘抓住机会，连滚带爬地退回平台内侧，背靠着岩壁，剧烈地“喘息”着（灵质模拟的疲惫）。灵体表面多了几道被煞气擦过的、焦黑的痕迹，内部能量更是紊乱不堪，眉心烙印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但他成功了。以近乎赌博的方式，化解了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保住了自己和身后三人的安全。

他看向那深不见底的煞浆深渊，心有余悸。这地煞深处，果然危机四伏，不仅有环境的凶险，还有这种仿佛具备初步意识的、由纯粹煞能凝聚的攻击性存在。

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进入那个洞口，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或者……找到墨岩所说的“希望”。

他强撑着再次背起丹霞和守拙，抱起王破岳，目光坚定地望向那黑黝黝的、散发着古老与混乱气息的洞口。

那里，可能是更深的绝境。

也可能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与暗金交织的光芒之中。

刚一进入洞口，一股远比外面更加厚重、更加古老、也更加悲怆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洞穴。

而是一个……被埋葬在地底极深处的、巨大无比的、残破的古城遗址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