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破封遇天道银行账单 第116章 绝地奔逃

密道狭窄、陡峭、湿滑。

石阶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在厉千尘指尖凝聚的微弱灰金光晕照耀下，泛着油腻的光泽。空气浑浊，混杂着霉菌、地下水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身后，碎石崩落的轰响和金属傀儡沉重的踏地声越来越近，仿佛死亡的鼓点敲在每个人心头。

“左边！”墨岩被一位青玄宗长老搀扶着，急促喘息，干枯的手指指向前方一处几乎被蛛网般藤蔓完全遮蔽的分岔口，“走左边那条……右边通向一个废弃的‘地火井’，早就塌了，是死路！”

厉千尘毫不犹豫，灰金光刃一闪，斩断藤蔓，率先冲入左侧通道。这条通道更加低矮，需要微微弯腰才能通过。石壁粗糙，不时有冰冷的渗水滴落。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轻微震颤——不仅是追兵造成的，更深处似乎还有某种不稳定的能量在涌动。

“墨岩前辈，这条密道到底通向哪里？”守拙背着昏迷的丹霞，气息有些不稳。他伤势未愈，又强行运功，此刻脸色更白了。

“通往……城西南的老矿坑深处，”墨岩咳嗽着，“那里……曾经是黑山城最早的地脉开采点，后来地气紊乱，发生了好几起矿难，就废弃了……密道是早年地脉监守为了监察地气波动偷偷修的，连夏侯桀都不知道具体入口……”

“矿坑……”厉千尘心中一动。城南的血祭坛，就在老矿坑区域！这或许不是巧合。

“小心头顶！”搀扶墨岩的长老突然低喝。

前方通道顶部，数根尖锐的、如同钟乳石般的暗红色石锥毫无征兆地脱落，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插而下！石锥表面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显然被阴煞长期浸染，带有腐蚀性。

厉千尘反应极快，右脚重重踏地！一股浑厚的地气从脚下涌起，在前方形成一道弧形的土黄色气墙。

“噗噗噗！”

石锥刺入气墙，发出沉闷的响声，前进了半尺便力道耗尽，被土行灵气牢牢固定住。

“这些石锥……是人为触发的陷阱！”厉千尘眼神冰冷，地脉印的感知扫过前方通道。果然，在石壁几个不起眼的凹陷处，他发现了微弱的符文残留——是简易的触发式警戒阵法，虽然粗糙，但足以提醒追踪者猎物的方向。

“他们知道这条密道！”守拙脸色一变。

“未必。”厉千尘仔细感知那些符文，“这些阵法很旧了，能量几乎耗尽，应该是很多年前布置的……可能是魂渊刚控制黑山城时，为了封锁所有可能的地下通道而设的。他们未必知道这条密道的具体走向，但肯定在主要岔路都留了预警。”

他挥手震碎石锥，加快速度：“我们得快！他们很快就能定位到触发点的位置！”

一行人不敢停留，在昏暗曲折的密道中发足狂奔。受伤最轻的那位青玄宗长老（姓吴，筑基后期）主动断后，不时向后抛出几张低阶的“迷雾符”或“障目符”，虽然对金丹修士和傀儡效果有限，但至少能稍微延缓追兵的速度，干扰其神识锁定。

又前行了约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隐隐的水流轰鸣声，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阴冷。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溶洞高约十丈，宽阔无比，中央是一条湍急汹涌的地下暗河，河水呈浑浊的灰白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腥气。河面宽约五丈，水流湍急，拍打着岸边嶙峋的怪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溶洞顶部倒悬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一些散发着惨淡的磷光，勉强照亮了洞穴。

而密道的出口，就在暗河一侧离水面约两丈高的岩壁上。下方是翻滚的河水，对面是湿滑的岩壁，根本没有路。

“没路了？！”吴长老脸色发白。

“不……路在水下。”墨岩指向暗河对岸，在河水冲刷的岩壁底部，隐约可见一个半淹在水中的、黑黢黢的洞口，“看到那个洞口了吗？那是矿坑早期的一条泄水巷道，穿过它，就能进入老矿坑的外围区域……但必须潜水过去，巷道很长，而且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塌方堵死。”

潜水？在场几人，除了厉千尘是灵体无碍，其他人都是血肉之躯，且个个带伤。守拙背着丹霞，两位长老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墨岩，要带着他们潜过冰冷湍急、不知深浅的暗河，再穿过可能缺氧的水下巷道……

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追兵马上就到。”厉千尘回头，已经能听到密道中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金属摩擦声和阴冷的灵力波动。幽雾使者恐怕就在后面不远了！

他目光快速扫过溶洞环境，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毫无胜算。潜入水下？风险太大，很可能半路就会有人撑不住。

必须另寻他法！

地脉印全力催动，感知如潮水般扩散。暗河的水流走向、溶洞的岩石结构、空气的流动、甚至河底沉积物的分布……无数信息涌入识海。

忽然，他眼神一凝。

在暗河上游约三十丈处，河岸岩壁有一处不自然的“凹陷”，那里的岩石结构格外松散，且有微弱的气流从缝隙中渗出——后面是空的！

“上游！跟我来！”厉千尘低喝，率先沿着狭窄湿滑的河岸，向上游奔去。

众人虽不解，但此刻别无选择，只能咬牙跟上。

三十丈距离，在平时转瞬即至，但此刻河岸怪石嶙峋，脚下湿滑，又要尽量压低动静，走得异常艰难。身后，密道出口处已经传来了碎石被彻底轰开的爆响！

“找到他们了！”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威压，“困兽犹斗，徒劳而已。”

幽雾使者到了！还有那四尊金属傀儡沉重的脚步声！

“快！”厉千尘催促，同时双手快速结印。眉心地脉印光芒微闪，前方那处岩壁凹陷周围的岩石，悄无声息地变得更加酥松、脆弱。

众人刚赶到凹陷处，身后破空声骤起！

四道漆黑的阴气锁链如同毒龙出洞，从密道出口方向激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锁链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躲开！”守拙厉喝，勉强凝聚起一道青蒙蒙的剑罡，斩向最前方的一道锁链。

“铛！”

金铁交鸣！守拙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剑罡破碎，那道锁链只是稍稍偏转，继续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厉千尘双手猛地按在身前岩壁上！

“开！”

地脉印引动的地气轰然爆发！那处本就脆弱的岩壁，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蛋壳，轰然向内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裂缝深处，有微弱的气流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陈年矿坑特有的腐朽金属和灰尘的味道。

“进去！”厉千尘一把将最近的吴长老和墨岩推进裂缝，然后反身，面对激射而来的四道阴气锁链，双手在胸前虚抱。

原初光雾疯狂旋转，灰金色的光芒在身前凝聚成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混沌涡流！”

四道锁链刺入漩涡，仿佛陷入泥沼，速度骤降，其上附着的阴煞之气被灰金色光芒迅速侵蚀、消融！但幽雾使者毕竟是金丹后期，锁链上蕴含的力量磅礴无比，厉千尘只支撑了一息，便感到灵体剧震，漩涡开始不稳！

“咦？有点意思。”溶洞对岸，一个全身笼罩在翻腾灰雾中的身影显现，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惨绿色的眼眸透过雾气，冰冷地注视着厉千尘，“灵体特殊，还能运用如此古怪的力量……擒下你，或许比那几个废物更有价值。”

话音落下，幽雾使者抬手虚抓。

那四道被混沌涡流抵住的锁链骤然分化，变成数十条更细的黑色雾索，如同灵活的毒蛇，绕过漩涡，从四面八方缠向厉千尘！

同时，四尊金属傀儡也从密道冲出，猩红的目光锁定了正依次挤入裂缝的守拙等人，迈开沉重的步伐，踏着河岸岩石，轰隆冲来！

前有雾索缠身，后有傀儡追击，裂缝狭窄，众人还没完全进入！

危急关头，厉千尘眼中厉色一闪。

他不再压制地脉印的力量，反而将其催动到极致，同时沟通灵体核心深处那点源种生机的火种！

“大地之怒！”

双脚重重踏地！以他为中心，一股狂暴的、混合了精纯地气与源种生机的冲击波轰然爆发！

脚下的岩石地面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出数丈！冲击波所过之处，那些分化出的黑色雾索如同遇到克星，纷纷崩散！四尊冲来的傀儡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身形一滞，脚下岩石碎裂，差点失去平衡！

而厉千尘身后的岩壁裂缝，受此冲击，轰然扩大了倍许！碎石簌簌落下，但通道也因此变得更加畅通。

“走！”厉千尘趁机闪身退入裂缝，同时反手一挥，数颗阴火雷和几张得自魂渊修士的“腐土符”丢出，在裂缝入口处炸开！

腐土符能暂时将岩石土壤化为粘稠的泥沼，阴火雷则制造混乱的爆炸和阴火。虽然伤不到幽雾使者和傀儡，但足以短暂封堵入口，干扰追击。

“雕虫小技。”幽雾使者冷哼一声，灰雾翻涌，就要强行冲开堵塞。

但就在此时，整个溶洞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不是战斗引起的震动，而是来自地底深处，更加庞大、更加狂暴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翻身！暗河的水位骤然暴涨，浑浊的河水猛烈拍打两岸，顶部钟乳石如雨般坠落！

“地脉暴动？！”幽雾使者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动作不由得一缓。这种规模的地脉异常，若是处理不好，连他都可能被卷入地底！

趁此机会，厉千尘等人已经全部挤入裂缝深处。

裂缝内部比想象中宽阔一些，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废弃已久的矿道。矿道用粗糙的木架支撑，大多已经腐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腐朽木头的气味。脚下散落着锈蚀的矿镐、破旧的矿灯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骸骨。

“刚才……那是你引发的？”守拙靠着湿冷的岩壁喘息，难以置信地看着厉千尘。那种引动地脉暴动的威势，绝不是一个筑基修士（哪怕是灵体）能做到的。

“是，也不是。”厉千尘脸色也有些发白。刚才那一下“大地之怒”，几乎抽干了他恢复不久的大半灵元，地脉印也隐隐发烫，“我引爆了此处本就淤积紊乱的一小部分地气，配合源种生机的刺激，造成了短暂的爆发。真正的暴动，是此地地脉早已不稳，我只是点燃了引线。”

他看向墨岩：“前辈，这里的地脉……”

“早就被挖坏了……”墨岩苦笑，咳嗽不止，“当年为了开采地脉灵矿，用了很多粗暴的手段，伤到了地脉根本。后来矿坑废弃，地气紊乱，时常有小规模的地震和地火泄露……魂渊把血祭坛设在这里，恐怕就是想利用此地脆弱的地脉结构，扩大仪式效果，彻底撕裂通道……”

难怪地脉之灵会说“平衡动摇”。黑山城地下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里不能久留。”厉千尘感应到外面的震动正在减弱，幽雾使者随时可能追进来，“这条矿道通向哪里？”

墨岩仔细辨认着周围环境，指向斜下方：“往下……应该能通到矿坑第三层的‘卸货场’……那里有通往地面的升降井，但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守拙咬牙站直身体，“走！”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昏暗腐朽的矿道，向着地底更深处的黑暗，继续前行。

身后，隐隐传来岩石被暴力破开的轰鸣声。

追兵，并未放弃。

矿道仿佛没有尽头，蜿蜒向下。木架支撑的顶板不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黑暗浓郁得化不开，只有厉千尘指尖的灰金色光晕和吴长老勉强祭起的一颗照明珠，提供着微弱的光明。

死寂中，只有粗重的喘息、踉跄的脚步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而痛苦的呜咽声。

那声音，不像是风声，也不像是水流。

更像是……某种活物，被囚禁在无尽黑暗中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