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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薯粥的香气在餐厅里弥漫，煎得恰到好处的咕咕兽蛋，边缘带着一圈漂亮的焦黄色。顾瑜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心情愉悦。
伊兰塞尔就坐在他对面，没有动面前的营养膏，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记录着顾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顾瑜快乐最大化协议》需要更新。”伊兰塞尔忽然开口，语气严肃。
顾瑜正喝着粥，闻言差点呛到：“更新什么？”
“补充条款1.1：味觉满足度是影响目标对象情绪的关键变量，优先级高于纯粹的营养摄入效率。”
他说着，在光脑上飞快地记录下来，神情专注得像在撰写一份最高军事指令。
顾瑜彻底没脾气了，他放下勺子，无奈地笑起来：“我亲爱的上将，你真的不用把所有事情都写进协议里。”
伊兰塞尔听到这句“亲爱的”，耳尖显而易见的红了 ，但仍旧坚持己见： “很需要。”
伊兰塞尔的回答不容置喙，“精确的记录和分析，是确保任务长期稳定执行的基础。”
顾瑜决定换个话题，不然他怀疑自己今天的行程都会被规划成一份精确到秒的行动方案。
“我今天想去一趟帝国中央图书馆。”
伊兰塞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眸子立刻转向他：“帝国中央图书馆？”
“嗯，想去查一些关于虫族文化的资料。”顾瑜解释道，“光脑上的信息虽然多，但总觉得不如实体书来得有感觉。”
顾瑜轻轻戳了戳眼前军雌的侧脸，耐心的解释：“而且星网上各种信息很繁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意味着需要费心去筛选资料，但能够摆在帝国图书馆供虫阅读的书籍，里面的内容可信度都很高。”
伊兰塞尔沉默了三秒，三秒后，一张巨大的三维立体图投射在他们之间。
那是帝国中央图书馆的完整结构图，从安保系统分布、虫流监控热点到紧急疏散通道，所有信息都被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图书馆共有一百二十七层，访客平均停留时间为3.7小时。安保等级为b ，存在三个潜在监控死角。”
伊兰塞尔指着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开始进行战术分析，“从翠竹轩出发，最优路线需要经过三个交通枢纽，人流量较大，风险系数上升百分之十二。”
顾瑜：“……”
他看着伊兰塞尔光脑上自动生成的新文档标题——《雄主外出安全保障预案V1.0》，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伊兰塞尔，”顾瑜扶额，“我们只是去图书馆看书，不是去攻占敌方要塞，不用那么小心”
“本质相同。”伊兰塞尔一脸正色，“都是在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环境中，确保核心目标的出行安全。”
“我就是那个核心目标？”
“是。”
顾瑜彻底放弃了和他讲道理。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么，指挥官阁下，你的应急预案是什么？”
伊兰塞尔的金眸亮了一下，立刻开始汇报：“第一，你需要更换一套具备基础防护功能的便服；第二，佩戴一枚紧急通讯器，与我的个人终端直连；第三，在公共场合，我们之间的物理距离不能超过一米。”
顾瑜听着这些条款，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只大猫，正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又认真地表达着他的在乎。
“好，我同意。”顾瑜点头，“不过，我也要补充一条。”
“请讲。”
“协议第四条：在执行外出预案期间，监护雌虫必须全程保持放松，不能露出准备上战场的表情，以免吓到图书馆里其他的普通虫族。”
伊兰塞尔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顾瑜，似乎在评估自己表情的威慑力。
过了几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接受该条款。我会进行表情管理训练。”
顾瑜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线条变得柔和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觉得眼前这只军雌一本正经的样子，着实是有点过于可爱了。
******
军雌联络群里，亚德里恩发了一张自己办公室窗外的照片，照片里，一艘属于奥斯顿·菲尔德的私人星舰正化作一道流光，跃迁而去。
照片配文是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亚德里恩】：【奥斯顿的星舰已经跃迁了。】
【卡斯】：【！！！！】
【卡斯】：【他真去荒星捡雄虫了？！】
卡斯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感叹号足以表达他内心的震动。
诺澜的消息紧随其后，一如既往的冷静，却透着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容。
【诺澜】：【他的副官刚刚提交了《关于探索K-7星系未知生物资源的可行性报告》，理由非常充分。】
【亚德里恩】：【我就是批准这份报告的虫……我感觉自己像个帮凶。】
亚德里恩盯着自己发出去的这句话，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怎么办？奥斯顿的理由无懈可击，程序完全合规，他作为被伊兰塞尔临时委以重任的虫，总不能因为一个荒唐的猜测就驳回一位帝国少将的正常休假申请。
可他心里清楚，那份报告里的“未知生物资源”，指的到底是什么。
【卡斯】：【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捡到了呢？】
卡斯的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群里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群里沉默了。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谁也不敢去深想，却又忍不住在脑海里疯狂描绘盒中景象。
伊兰塞尔的成功案例在前，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但奥斯顿的行动力，还是让剩下的几只单身军雌内心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动摇。
那可是雄虫。
一只活生生的，大概率没有被帝国的奢靡风气所污染的，甚至可能对第一只见到的雌虫产生雏鸟情节的野生雄虫。
万一，他们是说万一，捡到一只脾气还算可以，等级也还凑合的雄虫，那精神海问题基本就不用担心了。
这是足以让任何一只常年负责保卫虫星，精神海暴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的军雌，都为之疯狂的诱惑。
就在这片危险的寂静中，诺澜又发来一条消息。
【诺澜】：【我去查了一下帝国法律，捡到野生雄虫，在确认其无主且自愿的情况下，发现者拥有优先监护权。】
【亚德里恩】：【……】
【亚德里恩】：【诺澜，你别学他！】
亚德里恩这句话后面加了整整一排的感叹号。
一个奥斯顿已经够让他头疼了，要是连一向沉稳的诺澜都动了心思，那第一军团是不是也要跟着乱起来？
【诺澜】：【只是进行知识储备。】
亚德里恩看着屏幕上这句轻飘飘的解释，感觉自己明明年纪轻轻，发际线简直都要往后移了。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伊兰塞尔打开的不是幸福生活的大门，而是通往全帝**雌集体失控的地狱之门。
果不其然，他这边还没安抚好诺澜，另一个军团的上将就发来了私聊。
【第五军团雷蒙】：【亚德里恩，听说奥斯顿去K-7星系进行资源勘探了？他那艘‘探路者号’的续航能力，好像不太够进行长期勘探吧？
【第五军团【我们军团刚好有一艘补给舰下周要经过那片星域，需要帮他带点物资吗？】
亚德里恩面无表情地打字回复。
【亚德里恩】：【不必，奥斯顿少将准备充分。】
帮他带点物资？
怕不是想去半路截胡吧！
亚德里恩烦躁地关掉聊天框，感觉这个世界迟早要被这群行动力过剩的军雌搞疯。
就在这时，他的光脑“滴”的一声，弹出一条特别关注的私信提示。
发信虫的头像，是雄保会那枚庄严的金色徽章。
Id是两个字——菲利。
【菲利】：【亚德里恩，等级b级的乔恩阁下，上个月刚刚新婚，雌君是第一军团的尤曼里中将，他向雄保会递交了申请，要求尤曼里中将从军部离职，在家侍奉雄主。】
【亚德里恩】：【这种事，其实也算常见，会长您专门给我发消息，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菲利】：【是，尤曼里中将前不久刚被调任为第一军团第三舰队的最高长官，负责K52能源星的驻守，不宜卸任，雄保会需要你的时候到了，你一定能说服乔恩阁下，让尤曼里继续在军部任职，毕竟你以前都做的很好，我相信你。】
亚德里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回复了一句：【已了解到基本情况，我这就去给乔恩阁下打通讯。】
于是，作为雄保会业绩代表的副会长，再次投入到了繁琐的工作之中。
******
翠竹轩门口，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安静地等待着。
顾瑜换上了一身伊兰塞尔为他准备的便服，面料舒适，款式低调，但袖口和领口处有不易察觉的、用特殊纤维织成的暗纹。
据说能抵御常规能量武器的冲击，包括但不限于能量枪，能量炮，安全系数简直爆表，这么周全的准备，让顾瑜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轻轻的戳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伊兰塞尔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服。少了几分军雌的凌厉，多了几分内敛的优雅。但他挺拔的身姿和警惕的眼神，依旧昭示着，这是一只很不好惹的军雌。
他为顾瑜打开车门，一只手很自然地护在他的头顶，防止他磕到。等顾瑜坐稳后，他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悬浮车平稳地驶离翠竹轩，汇入首都星繁忙的空中航道。
“我已经将我们的身份信息设置为最高保密等级，图书馆的系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可以最大程度上确保你的安全。”伊兰塞尔一边设置最终目的地，一边汇报着准备工作。
“辛苦了，我的上将。”顾瑜侧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忽然觉得，和一只安全意识拉到顶级的军雌谈恋爱，也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安全感是满分的，时刻保持警惕的伊兰塞尔，像只警惕心拉满的白毛大猫猫，在尽职尽责的保护着自家铲屎官。
“这是我的职责。”悬浮车上空间很大，伊兰塞尔的手悄悄伸过来，握住了顾瑜放在座位上的手，把虫拉进了怀里，脑袋埋在顾瑜的颈窝，双手紧紧的圈住他，像一只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的猛兽。
伊兰塞尔的怀抱温暖至极，带着让虫安心的力量
顾瑜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想，去图书馆这件事本身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以后，无论他去哪里，身边都会有这样一只虫，用他全部的逻辑和本能，为他规划好一切，护他周全。
这大概就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