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屋的清晨通常是伴随着药草的苦味和伤员的呻吟声开始的。
今天也不例外。
神崎葵手里抱着一摞比她脑袋还高的床单,气势汹汹地穿过走廊。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身后那三个此时正抱着扫帚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寺内清、中原澄、高田菜穗,进行着日常的“晨间训话”。
“那个混蛋眼镜庸医不在,你们就彻底松懈了吗?看看这走廊上的灰尘!要是被忍大人看见,或者那个死要钱的家伙回来发现地板不亮,又要扣我们的伙食费了!”
神崎葵嘴上骂得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庭院深处那个紧锁的独立实验室。
自从苏尘跟着炼狱杏寿郎去执行那个什么“无限列车”的任务,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个原本总是飘着各种诡异化学试剂味道、时不时传出爆炸声和惨叫声(通常是路过的隐部队员被抓去做实验)的院子,此刻安静得有些过分。
“切,死在外面才好呢,省得每天都要核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单。”神崎葵嘟囔了一句,脚下的步子却迈得有些虚。
她把床单重重地摔在柜台上,转头看向正在药房里配药的蝴蝶忍。
蝴蝶忍今天有些反常。
这位平日里总是挂着标准微笑、连杀鬼都要保持优雅的虫柱大人,今天已经第三次拿错药瓶了。
“忍大人?”神崎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那是浓缩的曼陀罗汁,不是薄荷水。”
蝴蝶忍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将那个标着骷髅头的瓶子放回架子上。
“啊,抱歉,小葵。昨晚没睡好,稍微有些走神。”
蝴蝶忍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但神崎葵敏锐地发现,忍大人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那双紫色的眸子里藏着某种极力压抑的焦躁。
“苏尘先生那个祸害,命硬得很。”神崎葵撇了撇嘴,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自家主子,“连童磨的情报都能搞到手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辆破火车上翻车。”
蝴蝶忍嘴角的弧度稍微僵硬了一下。
童磨。
那个名字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了一下她的神经。
两天前那个真实的噩梦再次浮现在脑海。
冰冷的大殿,碎裂的眼镜,还有被捏成肉泥的苏尘。
“是啊,那个贪财的家伙,还有好多钱找我要呢。”蝴蝶忍轻声说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天空中传来一阵急促且凄厉的嘶鸣声。
“嘎——!嘎——!”
这声音不像是普通的报信,更像是某种绝望的哀嚎。
神崎葵和蝴蝶忍同时抬头。
一只浑身漆黑、羽毛凌乱的鎹鸦正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哪怕撞断了院子里的树枝也毫不在意,直直地朝着药房的窗户冲了进来。
那是水柱富冈义勇的鎹鸦。
这只平日里跟它主人一样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老年痴呆的乌鸦,此刻却扯着嗓子,发出了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无限列车遭遇上弦!遭遇上弦!”
“炎柱炼狱杏寿郎,重伤濒死!腹部贯穿!内脏破裂!”
“医柱苏尘,重伤濒死!全身骨骼粉碎!生命体征微弱!”
“全员失去意识!正在紧急送回!重复!正在紧急送回!”
“啪。”
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死寂的药房里响起。
蝴蝶忍手里那支刚刚拿起的试管,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木质地板上,摔得粉碎。
紫色的药液溅在她的白大褂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毒花。
神崎葵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床单滑落在地。
自从苏尘医生来了之后摔的玻璃挺多的,不对!
上弦?
两位柱重伤濒死?
药房里的空气被抽干一般。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煞白。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在那一刻完全停止。
噩梦。
成真了。
“忍……忍大人……”神崎葵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闭嘴。”
蝴蝶忍的声音响起。
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柔中带着腹黑的语调,而是一种冷硬如铁、甚至带着一丝血腥味的命令。
她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向药柜。
“小葵!立刻通知所有隐部队员,清空一号和二号重症手术室!准备最高等级的无菌环境!”
“香奈乎!去把地窖里所有的A型和AB型血袋全部拿出来!如果没有,就去抽队员的血!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在五分钟内看到两千毫升的备用血浆!”
“小清、小澄、菜穗!把强心剂、止血钳、缝合线,还有苏尘那个混蛋藏在柜子最顶层的‘特制再生液’全部找出来!”
蝴蝶忍一边语速极快地发布命令,一边将长发利落地扎起。
她的手在颤抖。
哪怕她极力控制,哪怕她是指挥若定的虫柱,在听到那个名字和“濒死”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时,她的手指依然止不住地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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