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的另一侧。
最深处的房间里,光线昏暗。
炼狱槙寿郎背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
可是今天,放在手边的那个酒瓶,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苏尘的声音,就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懦夫。”
“你的骄傲害了他。”
“廉价的后悔。”
“你对得起瑠火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槙寿郎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他想要反驳,想要大吼那个小子懂什么。
可是,当脑海中浮现出苏尘描述的画面——
杏寿郎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口被鬼掏空,而自己只能抱着冰冷的尸体痛哭……
那种恐惧,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崩溃。
他是前任炎柱。
他比谁都清楚上弦鬼的可怕。
他也比谁都清楚,仅凭三页残卷练出来的剑术,要在上弦面前活下来,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个姓苏的小子……
杏寿郎真的会死。
这个认知,让槙寿郎浑身发冷,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游离。
视线扫过墙角。
那里立着一把早已落满灰尘的木刀。
那是杏寿郎五岁时候用的。
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四个字——“恶鬼灭杀”。
那是小时候的杏寿郎,用稚嫩的小手,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刻上去的。
那时候的杏寿郎,总是跟在他身后,大声喊着:“父亲!我也要像您一样,成为保护大家的炎柱!”
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骄傲啊。
视线再转。
书架的最角落里,塞着几张皱巴巴的纸。
那是千寿郎偷偷练习挥刀时写的心得。
字迹很丑,语句也不通顺,但每一笔都写得那么认真。
千寿郎没有剑术天赋,日轮刀甚至无法变色。
可是那个孩子,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怯生生地问:“父亲,这个动作我做得对吗?”
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没用的东西!不要浪费时间了!”
“既然没有才能,就滚远点!”
槙寿郎看着那些东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在干什么?
这几年,他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就拒绝拥有吗?
因为害怕儿子们像自己一样绝望,所以就折断他们的翅膀,把他们踩在泥里吗?
这就叫保护吗?
“别开玩笑了……”
槙寿郎发出一声嘶哑的自嘲。
苏尘骂得对。
他就是个懦夫。
一个彻头彻尾的、只敢躲在酒精和过去里苟延残喘的懦夫。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槙寿郎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那里放着一个古老的桐木箱子。
这是瑠火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的禁地。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几次都没能扣住锁扣。
“咔哒。”
箱子终于被打开了。
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飘了出来。
那是瑠火生前最喜欢的味道。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几件和服,还有一些常用的首饰。
槙寿郎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移开最上面的那件羽织。
在羽织的下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厚的书。
书页已经泛黄,封面上的字迹却依旧苍劲有力——
《炎之呼吸·奥义书》。
这就是那本被传说“撕毁”了的历代炎柱传承之书。
他并没有真的把它毁掉。
他只是把它藏了起来,就像把自己的心也藏起来了一样。
槙寿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本书的封面。
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瞬间泪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瑠火临终前的画面。
那个即使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眼神却依然清澈坚定的女人。
她费力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微凉,却带着最后的力量。
“槙寿郎君……”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你要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
“让他们成为像你一样出色、正直、能够帮助弱小的人。”
“这是……我的请求。”
泪水模糊了视线,一滴滚烫的液体“啪嗒”一声落在了手背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槙寿郎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那本奥义书,把头埋进了那堆衣物里。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是充满了悔恨、痛苦和自责的嚎哭。
在这个无人的深夜里,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炎柱,像个丢了魂的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他终于明白,苏尘那所谓的“羞辱”,根本不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那是一个真正和杏寿郎并肩作战过,真正为了救杏寿郎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发自内心的愤怒。
那是替杏寿郎感到的不值。
也是在替瑠火质问他。
“对不起……”
“对不起……瑠火……”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呜咽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迟来的醒悟,虽然昂贵到了差点付出儿子生命的代价。
但好在。
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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