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域：星烬与轮回 第89章 靶场密谈与短暂同盟

训练区的七号高速靶场位于学院西北角，专门用于训练高速移动目标的打击和反应能力。内部空间广阔，布满了各种可移动的靶标和障碍模拟器。傍晚时分，这里通常人迹罕至，正是密谈的好地方。

沈星辞提前十分钟抵达最内侧的靶场区域。这里灯光昏暗，只有模拟器待机时发出的微弱荧光。他靠在一台静止的障碍模拟器旁，静静等待。

几乎就在约定时间到来的瞬间，一道近乎融于环境阴影的纤细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对面五米外的一根金属立柱旁。正是洛星雨。

她依旧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训练服，长发简单束起，脸色比上次见到时更加苍白几分，甚至连嘴唇都缺乏血色，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冷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她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肉眼看到，几乎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两人隔着昏暗的光线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有些凝滞。

最终，还是沈星辞打破了沉默：“你的伤……还好吗？”

洛星雨微微摇头：“无碍。静养即可。”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显清冷虚弱，但吐字清晰。“你约我，想谈什么？”

沈星辞直入主题：“昨晚观星崖，你也在，对吗？”

洛星雨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算是默认。

“那个灰袍人……你知道他的来历吗？”沈星辞问。

“不知。”洛星雨回答得很干脆，“隐匿手段极高，非寻常刺客或法师。对学院环境熟悉，可能潜伏已久。”

“他找过你吗？”沈星辞紧接着问。

洛星雨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未曾直接接触。但……有类似的‘信息’，通过其他渠道，传递到我这里。”她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信息，什么渠道，但沈星辞明白，她指的恐怕也是关于她自身秘密（轮回体质）的一些内幕或交易诱惑。

“他向我提出了交易。”沈星辞没有隐瞒，将灰袍人的提议（除了具体传递情报的方式和要求关注的具体事项细节）大致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关于“深渊之种”的信息部分。

洛星雨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直到沈星辞说完，她才开口：“不可信。”

“我知道风险很大。”沈星辞道，“但他提供的信息，有一部分可能为真。关于我体内的‘东西’，圣殿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封印和研究。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寻找出路。”

“圣殿未必无害，但此人更险。”洛星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的冷静，“他意在挑拨，欲将你变为棋子，嵌入圣殿内部。你所求之信息，或许为饵，其后必有更毒之钩。”

沈星辞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苦笑道：“但我没有太多选择。圣殿对我……终究是外者。这‘枷锁’是我自己的，最终只能靠我自己去面对和解决。”

洛星雨看着他，那双仿佛映照着轮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有同病相怜的感慨，又似有更深层的考量。她忽然问道：“你可信我？”

沈星辞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看着洛星雨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回想起试炼中她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以及此刻她苍白却坚定的面容。虽然彼此都有秘密，但某种程度上，他们确实是同类。

“我……愿意尝试相信。”沈星辞给出了谨慎但真诚的回答。

洛星雨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轻轻点了点头：“既如此，或可一试。”

“试什么？”

“虚与委蛇，将计就计。”洛星雨缓缓道，声音压得更低，“灰袍人之所求，无非情报与内应。你可假意应允，换取更多关于‘深渊之种’及幕后之信息。然所传情报，需经筛选，真伪混杂，或可误导之。同时，你我互通有无，共享所得，相互印证，或能窥见真相一隅，亦能提防彼此落入陷阱。”

沈星辞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策略！既能从灰袍人那里套取信息，又能反过来利用对方，还能与洛星雨结成暗中的同盟，相互照应。风险依然存在，但比单打独斗或完全倒向一方要好得多。

“但是，如何保证我们传递给灰袍人的‘假情报’不会危害到联邦或圣殿？又如何保证我们自己不会在传递过程中暴露？”沈星辞提出关键问题。

洛星雨显然早有思考：“情报需无关核心机密，侧重无关痛痒之动向或半公开之信息，加以扭曲修饰即可。至于暴露……我自有手段，可提供经过多重加密与伪装的临时通讯渠道。你只需决定是否参与。”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事仅限你我知晓。纵是你我之导师，亦不可透露分毫。”

沈星辞明白她的意思。这件事一旦泄露，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会被圣殿视为背叛，后果不堪设想。这是行走在钢丝上的危险游戏。

他权衡利弊。与洛星雨合作，无疑能大大增加成功率和安全性。她背后的刺客圣殿背景和她自身的轮回体质，或许能提供更多隐秘的信息渠道和自保手段。

“好。”沈星辞最终下定决心，伸出右手，“合作。”

洛星雨看着他伸出的手，略微迟疑了一瞬，随即也伸出了自己略显冰凉的手，与他轻轻一握。触之即分，但某种无形的同盟契约，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

“三日后灰袍人若再联系，你可应允，但需索要关于初步引导‘吞噬’特性之具体法门作为‘定金’。”洛星雨开始具体谋划，“收到后，不可贸然修炼，需先与我商议。传递情报之事，初次可给予一些关于学院近期公开活动安排或无关紧要的流言，试探其反应与情报处理能力。”

沈星辞点头记下，同时问道：“关于萨鲁曼背后所谓的‘那位’，以及‘虚无回廊’，你知道多少？”

洛星雨眼神微凝：“‘虚无回廊’乃圣殿最高机密之一，传闻是封印数个太古恐怖存在之绝地。‘那位’……刺客圣殿古籍中偶有提及只言片语，称其为‘腐朽与遗忘之主’，乃‘虚无回廊’最深处的囚徒之一。萨鲁曼应是其仆从或信徒。其复苏迹象，非同小可。”

腐朽与遗忘之主！沈星辞记下了这个名号。这听起来就比普通的深渊魔神更加古老和可怕。

“轮回圣女……这个称呼，与你有关？”沈星辞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洛星雨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沉重。最终，她只是轻轻吐出几个字：“宿命枷锁，身不由己。”

她没有详细解释，但沈星辞已经明白，这恐怕是比她体内的“深渊枷锁”更加沉重和复杂的负担。他不再追问，只是道：“若有需要，我亦会尽力。”

洛星雨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彼此。”

短暂的会面接近尾声。两人又敲定了一些简单的联络暗号和下次碰头的大致时间。

“你伤势未愈，多加小心。天罡会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近日可能会寻衅。”洛星雨最后提醒道，显然她也知道了苏婉告诉沈星辞的那些信息。

“我知道。你也是。”沈星辞道。

洛星雨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悄然变淡，消失在靶场昏暗的光线中，仿佛从未出现。

沈星辞独自站在原处，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与洛星雨结成秘密同盟，让他心中稍定，但也感到了更大的压力。他们两人，一个身负深渊之种，一个是轮回圣女，如今又要共同周旋于圣殿与神秘灰袍势力之间，前途莫测。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为了揭开枷锁之谜，为了……或许还有一丝想要帮助那个同样身负枷锁的清冷少女的念头，他必须走下去。

离开靶场，夜色已深。沈星辞朝着宿舍走去，步伐比来时更加坚定。

他不知道的是，在靶场外一处更高的建筑阴影中，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靶场的入口，直到沈星辞离开。那目光的主人低声自语：“与轮回圣女接触了么……果然，命运的丝线开始交织了……‘种子’已经播下，就看何时发芽了……”

声音随风消散，阴影也悄然隐去。

沈星辞回到宿舍，再次尝试修炼。这一次，他的心境有所不同。有了初步的计划和盟友（尽管脆弱），目标更加清晰。他不再迷茫于是否接受交易，而是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扮演“双面角色”，如何从灰袍人那里套取最有价值的信息，同时又不危及自身和联邦的根本利益。

这是一场危险的博弈，但他必须赢。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约定再次联系的时刻，即将到来。而沈星辞，也已做好了初步的心理和策略准备。

风暴，或许即将以另一种形式，悄然降临在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