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许长歌喊出价值多少银子的礼物,柳清鸢都会帮他圆场,说昨日已经送出,既然打嘴炮,那还不趁机过把瘾?
先来他个一千两!
许长歌刚想张口,却见李念卿忽然站起身来到大厅中央,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许兄,这一环节,你可莫要再抢了在下的风头。”
“来人!”李念卿大手一挥,话落,三名仆人手托三个紫檀木匣子上前来到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接连打开三匣,斜睨沈春明一眼,朗声道:
“大儒苏先生墨宝一副,价值四百两!”
“精工暖玉簪一支,价值五百两!”
“珍藏大乾端砚,价值六百两!”
字画,金玉,文房,这些都是李念卿提前准备好的,目的是与沈春明争夺柳清鸢的梳弄。
当这一众贵重礼物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二楼的宾客都是识货之人,其中一位老员外惊呼道:“竟是大乾端砚!那砚石莹润如脂,呵气成云,去年洛州文玩阁拍卖一方残砚还拍了三百两,李公子这方完整带嵌银丝盒的,六百两都算低了!”
囚婆双眼直冒金光,这送礼的数目比往年最高纪录还翻了倍!
他脸上堆起艳笑,对着李念卿扬了扬手中帕子,“李公子真是大手笔!清鸢能得您这般看重,是她的福气!”
此时,就连沈春明也变了脸色,本以为八百两的琴已是碾压,怎料李念卿竟下此血本!
喉间那团邪火再度窜起,沈春明冷冷盯着李念卿道:“姓李的,你当真要与我沈家为敌,同我争抢柳清鸢的梳弄?”
“不,你们误会了。”李念卿双手后附,扫了沈春明和囚婆一眼,摇了摇头道:“区区薄礼,只是我代许兄送给柳花魁的!”
说着,他回头望向许长歌,朗声道:“许兄,我祝你与柳花魁有情人终成眷属!”
话落,众人不禁惊呼。
“豪掷千金,竟然为了朋友,李公子当真是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
“李念卿这是要成人之美啊,好一个君子之风!”
闻言,许长歌微微一怔,转念一想随之恍然。
定是自己酿酒,品茶,以及诗才之名,还有县令李文正的关系,让精明的李念卿看到了巨大商业利益,加注投资自己。
兄台,你路走宽了。
视野中,李念卿脸上浮现得意之色,似乎终于出了点风头,小小装了一把。
“许兄,日后能否也为在下的醉云楼题一首诗?”
“好说。”许长歌点了点头,转而望向沈春明,语带轻蔑,“沈春明,有什么奇珍异宝,还不拿出来?不然我可上楼了。”
斗缠头送出的财物,对于这些二楼宾客们来说,纵使落败,也是没有面子去收回的。
许长歌使出激将法,目的是趁机狠狠敲沈春明的一笔。
闻言,沈春明脸色瞬间铁青如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怒不可遏。
他万万没想到,许长歌一个乡野村夫,自从入了桃园县城,一路得到李晚晴中意、柳花魁的青睐,就连他的对手李念卿也慷慨相助。
身为沈家子弟,自幼就从没在财力、家势上输给别人的他,仿佛被触犯到逆鳞,他梗着脖子吼道:“跟我沈春明比富,你们还不够格!”
说着,他从袖中猛地抽出两张纸片,高高举起,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我沈家钱庄最大数额的银票,每一张,一千两!”
桑皮纸制成的银票,米黄色纸面上印着“沈氏钱庄通汇”,边角处还嵌着细如发丝的“沈”字水印,对着光看便泛出淡淡珠光,让众人不禁惊住。
足足两千两!
再加上先前的古琴,一共两千八百两!
“在这桃源县,很难再找出第二人能有如此手笔。”
“看来这柳花魁的梳弄非沈公子莫属!”
听到众人议论,沈春明仿佛是一个得胜的将军,虽然这是他作为沈家庶子的财力极限,但已是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事情。
“囚婆,这事你看着办吧。”说话间,他冷眼斜睨李念卿与许长歌,一脸得意与狂傲。
囚婆脸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哎呀,沈公子如此重礼,足见对我家清鸢的心意,她的梳弄我做主了!”
“清鸢,今晚就请沈公子入三楼暖阁!”
囚婆对着屏风喊道,话落,碍于沈家威势的二楼宾客纷纷起身,向沈春明贺喜。
也有人表情不屑,以为沈春明为了意气之争,冲昏了头,竟然对一个青楼女子下如此血本。
李念卿神色黯然,明白自己与沈春明在家势上终究是差了一些,叹了口气对许长歌道:“许兄,在下爱莫能助了。”
许长歌面不改色,自然知晓沈春明图谋的并非柳清鸢的姿色,而是柳清鸢所藏的《万里河泊图》,怎么会任由沈春明得逞,他还没出手呢。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出一声悦耳的嗓音,“囚妈妈,且慢。”
屏风光影摇曳,先飘出一缕清香,接着一身绿裙的倩影款步而出。
那裙角扫过地面青砖时,腰间银铃轻响,竟压过厅中所有喧哗。
许长歌抬眸望去,伊人眉如远山含雾,眸似秋水凝星。
不过,天仙楼的当家花魁柳清鸢竟然不施粉黛,素颜!
然而,这容颜却是已经艳压在场群芳。
二楼举杯朝沈春明贺喜的宾客们手一顿,酒液洒了满袖也未察觉,目光黏在柳清鸢眉眼间挪不开。
包括沈春明、李念卿在内,往日见柳清鸢总隔层纱帘,今日才见她真容,一时间也为之惊住。
而柳清鸢却目不斜视,绕过囚婆,径直走到许长歌面前,对他再次施了一礼。
“许公子,清鸢有礼了。”
许长歌喉结滚动,从呆立中反应过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能怪许长歌花痴,只因自家娘子只是静静立着,便让满厅珍宝都失了光彩,他怎能不激动?
垂眸望去,柳清鸢秋水般的眸子里盛着柔光,眼中带着期许与敬意。
许长歌明白,今日她能否从这囚笼里脱身,要全仰仗自己。
“姑娘,不必多礼,今日你且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勉强你。”
虽然这是两人初次见面,但彼此早已心有灵犀。
柳清鸢美眸目光灼灼闪动,轻轻颔首,转身对囚婆道:“囚妈妈,昨日许公子已命人送来价值五千两的银票与珠宝,其诚心绝非沈公子所比。”
——嘶——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凉气倒抽,再次发出阵阵惊呼。
“五千两!五千两啊!”
“原来许长歌这么有钱!”
“那谁还敢说他没有资格上三楼?”
那先前在楼下拦路的龟公身子又是一颤,自己刚刚纯属是在作死啊!
沈春明双目瞪大,望着许长歌这个他眼中的乡野村夫,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惊愕过后,心头浮现一丝无力,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也没有更高的权限去调动沈家的资源。
见柳清鸢亲自下场帮自己解围,许长歌嘴角缓缓翘起弧度,淡淡扫视在场宾客,轻声道:“还有谁?”
不过,他的心也是微微悬起,五千两,这数字未免有些太大了。
娘子可真敢说,若是囚婆要查验,岂不当场穿帮?
果不其然,囚婆下意识攥紧帕子,眉头蹙起,“清鸢,此话当真?你不会拿空话来糊弄妈妈我吧!”
却见柳清鸢面不改色,轻声道:“囚妈妈若是不信,可命人随小兰去三楼暖阁一看便知。”
话落,囚婆给身旁龟公使了个眼色,那龟公便随着小兰上楼而去。
这时,许长歌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过不是紧张,而是激动,十分的激动。
难道自家娘子这么有钱?
自己岂不是又要财色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