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旧唐书·魏徵传》
老者干瘪的胸膛上,那面镶嵌在血肉中的暗红古镜,如同一颗搏动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泵出粘稠的暗红光泽。镜面中燃烧的疯狂火焰,映照着他那张枯槁如树皮的脸,更添几分诡异与不祥。
“三百年……老朽守了这遗谷三百年……”镜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说一个字,胸口的镜面便剧烈搏动一次,暗红光芒如血般流淌过他全身的皱纹,“等的就是今天……等‘钥匙’到来……等‘赤城之焰’点燃谷口……等你们这些‘薪火传人’……送上门来……”
他佝偻的身形缓缓挺直,腐朽的骨骼发出“咔咔”的摩擦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王一凡手中的山河鉴,尤其是镜面上那三道正在缓慢弥合的裂纹:“好镜子……好镜子啊……山河鉴……观天碎片……鉴心灵核……三镜俱全……就差你们这点‘传人之血’……来浇灌‘涅盘之种’了……”
“涅盘仪式?”史文修眼神一厉,“你想用我们的血,做什么?”
“嘿嘿……嘿嘿嘿……”镜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他举起枯瘦如柴的左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胸口的镜面,“娲皇补天,留火种于此,本为守护人间,以待后世重启镜阵,永镇归墟。可那群‘天外来客’留下的‘异质’……多么美妙的力量啊……混乱、扭曲、强大、永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癫狂的颤音:“主上赐予我新身!让我与这面‘窥心镜’合而为一!让我看到……若以‘赤城火种’为心,以‘镜之血’为引,以‘异质’为火……就能将这娲皇留下的‘守护之火’,逆转为‘涅盘之炎’!焚尽旧世,铸就新天!而你们——三镜相关的传人,就是最好的‘镜之血’!”
话音未落,镜妖胸口的暗红古镜骤然光芒大放!
镜面之中,那团疯狂燃烧的火焰“轰”地一声暴涨,化作一道暗红色的火柱,自镜面喷涌而出,瞬间将镜妖整个人包裹!
火焰中的镜妖,身形开始膨胀、扭曲。干瘪的皮肤下,血肉疯狂增殖,骨骼拔节生长,破烂的古楚服饰被撑裂。转眼间,一个高达三米、半人半镜、浑身流淌着暗红熔岩般能量的怪物,矗立在石阶尽头!
它的头颅依旧保持着老者的轮廓,但额头上多了一面不断旋转的小镜;双臂一为枯骨利爪,一为熔岩凝结的巨拳;而胸口那面主镜,已扩张到脸盆大小,镜中火焰翻滚,仿佛连接着某个燃烧的炼狱。
最骇人的是它的双腿——已与石阶地面融为一体,无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从它脚下蔓延开去,爬满两侧刻有先民壁画的石壁。那些壁画在脉络侵蚀下,迅速变黑、剥落,原本纯净的淡金色光芒被暗红污染取代!
“他在污染遗谷的守护禁制!”林晓晓急道,“一旦禁制被完全侵蚀,整个遗谷的防御系统就会瘫痪,‘Ω’组织的其他人就能长驱直入!”
“阻止他!”秦战低吼,金属光泽瞬间覆盖全身,纵身扑向镜妖膨胀的左腿,重拳轰向那些蔓延的暗红脉络!
“铛——!!”
金属拳头与暗红脉络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脉络表面泛起涟漪,秦战只觉一股灼热混乱的能量反震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拳头上的金属光泽都黯淡了几分!
“没用的……老朽已与遗谷禁制部分同化……你们攻击我,就是在攻击整个山谷的地脉!”镜妖狞笑,胸口主镜一转,对准秦战!
镜中火焰喷射,化作一条暗红火蛇,张牙舞爪噬来!
“秦队退后!”王一凡厉喝,山河剑已然举起。
镜面之上,三道裂纹在“心火”温养下已弥合两道,清光比之前更加温润。他不敢硬接这明显蕴含着“异质”污染的火焰,而是将山河鉴镜面一斜,清光化作一道弧形光幕,挡在秦战身前。
“非遗神通·镜鉴本心·变式【清光化幕·镜花水月】!”
暗红火蛇撞上清光幕,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反而如同陷入泥沼,动作变得迟缓、扭曲。清光幕表面荡漾开层层涟漪,每一层涟漪都映照出火蛇的不同形态——时而狰狞,时而涣散,时而分裂成无数小火苗。
“镜能映照万物,亦能‘解构’能量形态。”王一凡咬牙维持,“你的火焰再凶,被镜光层层映照、拆解,也要露出破绽!”
果然,暗红火蛇在清光幕中挣扎数息后,形体开始不稳定,最终“噗”地一声,溃散成漫天暗红火星。
但镜妖丝毫不慌,额头那面旋转小镜突然对准史文修,射出一道细如发丝、却快如闪电的暗红光丝!
“小心!那是‘窥心镜光’,专攻心神!”史文修疾退,同时手中毛笔凌空疾书,一个金色的【定】字迎向光丝。
然而,光丝竟如活物般,在空中诡异一折,绕开【定】字,继续射向史文修眉心!
“陈默!”王一凡急喝。
陈默早已蓄势,唢呐对准那道光丝,吹出一个短促、高频、如同鸟鸣般的单音!
“非遗神通·唢呐通幽·变式【清音惊魂·雀鸣破妄】!”
音波精准命中光丝,光丝剧烈震颤,速度骤降。趁此机会,史文修再书一个【护】字,化作金色光罩护住自身,光丝撞在光罩上,终于溃散。
“好个音律破妄!”镜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狞色更甚,“可惜,你们挡得住几道?”
他胸口主镜、额头小镜,连同双臂利爪与熔岩拳上浮现的几面更小的镜面虚影,同时亮起!七八道暗红镜光、火焰、能量冲击,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向不同目标!
王一凡、陈默、史文修三人首当其冲!秦战、林晓晓、阿雅也各自遭遇攻击!
镜妖的攻击不仅威力强大,更刁钻狠辣,每一道都瞄准众人防御薄弱处或旧伤所在!
“结阵!”史文修大喝,毛笔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环,圆环内浮现八卦虚影,“史笔定序·八卦守心阵!”
金色八卦阵图展开,将众人笼罩其中。暗红攻击撞在阵图上,爆发出密集的轰鸣,阵图剧烈波动,金光与暗红疯狂对耗。
“这镜妖攻击太密集,守不了多久!”史文修额头见汗,“必须破掉他胸口的镜心,那是他力量核心,也是与遗谷禁制连接的枢纽!”
“我去!”秦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全身金属光泽暴涨到极致,竟隐隐泛起淡金色——这是他将**强化异能催动到极限的征兆!
他双腿猛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镜妖,无视周围射来的暗红流火,双拳合拢,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战锤”,直轰镜妖胸口主镜!
“找死!”镜妖怒吼,胸口主镜火焰暴涨,化作一面燃烧的盾牌挡在前方,同时额头小镜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光束,直刺秦战面门!
秦战不闪不避,竟用额头硬接光束!
“嗤——!”
光束击中额头,发出腐蚀般的声响。秦战闷哼一声,额角鲜血迸溅,但他冲势不减,双拳“战锤”狠狠砸在火焰盾牌上!
“轰!!!”
火焰盾牌炸裂!秦战的双拳结结实实轰在镜妖胸口的主镜镜面上!
“咔嚓——!”
镜面裂开一道细缝!
镜妖发出一声痛吼,胸口镜中火焰瞬间紊乱。但他反应极快,熔岩巨拳狠狠砸在秦战胸口!
“砰!”
秦战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回来,胸口作战服碎裂,露出一个焦黑的拳印,嘴角溢血,显然受伤不轻。
“秦队!”林晓晓和阿雅连忙扶住他。
“镜面裂了……但还不够……”秦战咳着血,“必须……彻底击碎它……”
此时,镜妖正因镜面受损而狂怒,胸口裂缝中不断溢出暗红能量,他疯狂汲取脚下石阶与两侧壁画中的遗谷能量,试图修复镜面。
王一凡看着手中山河鉴,镜面最后一道裂纹在刚才的防御中也已弥合,镜灵传来清晰的波动:【时机……镜心裂……禁制连接不稳……可断……】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史文修:“前辈,我需要你的‘史笔定序’之力,帮我‘锚定’那镜心的‘真实位置’!它现在虚实不定,与遗谷禁制深度纠缠,普通攻击难以彻底摧毁。”
史文修点头:“好!但你如何攻击?山河鉴虽强,但主要能力在防御、净化、映照,强攻非其所长。”
王一凡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几片在北极冰窟中捡回的古镜碎片——包括那片最大的“朱雀纹铜镜”碎片。
他将这些碎片,一一按在山河鉴的镜面之上。
“非遗神通·镜鉴合一·变式【碎片归源·镜阵初现】!”
这不是简单的收纳,而是以山河鉴为“基座”,以自身灵力为“粘合剂”,将这些同源的古镜碎片暂时“拼合”在一起!
山河鉴镜面清光大放,那些碎片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沿着镜缘排列、组合,虽然依旧残缺,却隐隐形成了一个更加完整、复杂的镜面图案!尤其是“朱雀纹铜镜”碎片,赤红光芒流转,与山河鉴的清光、鉴心灵核的淡金光芒交相辉映!
三镜之力,首次以这种“残缺拼合”的方式,初步共鸣!
镜灵波动传来兴奋与压力:【暂合……可发一击……‘三镜辉光·破妄碎邪’……但一击之后……碎片恐散……】
“一击就够了!”王一凡双手托举这面“临时拼合”的古镜,镜面对准镜妖胸口那道裂缝,“史前辈!”
史文修早已准备好,毛笔蘸着不知何时取出的一小盒朱砂,凌空书写一个极其复杂、古朴的红色篆字——【真】!
此字一出,天地间仿佛有无数古老的声音在诵念史书、铭记真实。红字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镜妖胸口裂缝!
镜妖浑身剧震!他胸口那面主镜的镜面,在【真】字力量的作用下,竟然短暂地“固化”了,不再虚实变幻,与遗谷禁制的连接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就是现在!”
王一凡将全部灵力灌注于手中古镜!
镜面之上,清光、赤光、淡金光,三色光芒螺旋交织,最终汇聚成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照彻一切虚妄的“三色辉光”,撕裂空气,精准射入镜妖胸口那道裂缝,击中镜面“固化”的核心!
“不——!!!”镜妖发出绝望的咆哮。
“咔嚓……咔嚓咔嚓……轰——!!!”
胸口的暗红古镜,在这道凝聚了三镜本源之力的辉光冲击下,彻底崩碎!无数镜片四散飞溅,镜中那团疯狂火焰如同失去燃料般,急速黯淡、熄灭!
镜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架,开始快速萎缩、干枯。他体表流淌的暗红熔岩能量迅速冷却、化为黑色硬壳剥落。与石阶地面融合的双腿也“挣脱”出来,却已化为焦黑的枯骨。
最终,他变回最初那个佝偻老者的模样,瘫倒在地,胸口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哈……哈哈……”镜妖咳出暗红的血块,眼神涣散,“三百年……还是……失败了……主上……老朽……愧对……”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山谷深处,又看向王一凡手中那面光芒逐渐收敛的“拼合古镜”,忽然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以为……赢了?”
“镜心虽碎……但‘涅盘仪式’……早已开始……”
“老朽守在这里……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祭坛’……在谷底……主上亲自……主持……”
“而‘祭品’……可不只是……你们……”
他猛地抬起枯手,指向山谷深处:
“听……火种在哭……石像在泣血……娲皇的遗泽……就要被玷污了……”
话音未落,镜妖头颅一歪,气绝身亡。尸体迅速化为飞灰,只留下一地暗红的镜片碎渣。
而就在这时,整个石阶通道开始剧烈震动!两侧被污染的石壁大片剥落,露出后面赤红色的、如同熔岩般流动的岩层!
通道深处,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声,伴随着隐约的、仿佛无数人在痛苦哭泣的哀鸣。
“遗谷的核心……被触动了!”史文修脸色剧变,“快!去谷底!”
众人不及休整,沿着剧烈震动的石阶向下狂奔。
手中的“拼合古镜”在发出那一击后,光芒已彻底收敛,那些碎片也变得暗淡,似乎随时可能散落。王一凡只能小心收起。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某种腥甜混合的怪味。石壁上的赤红越来越浓郁,仿佛整座山都在流血。
当众人终于冲出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那是一个巨大的、碗状的山谷。谷底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半坍塌的古老石头祭坛。
祭坛上,供奉着一尊残缺的、手持稻穗与茶叶的石头神像——正是茶伯记忆中那尊。但此刻,神像双目位置,竟然流淌出两行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泪”!
而祭坛周围,跪伏着上百个身影。
那些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穿着现代服饰,但表情呆滞,双目空洞,眉心处都印着一个淡紫色的、如同藤蔓般的印记。他们围成一个圆圈,面向祭坛,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却又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在圆圈外围,站着十几个穿着“Ω”组织白色防护服、但款式更加精致的研究人员,他们正操作着一些复杂的仪器。仪器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容器,容器中,静静燃烧着一簇拳头大小、赤红中带着淡金的——火焰!
那火焰明明在燃烧,却给人一种温润、坚韧、充满生命力的感觉,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就是……赤城火种?”林晓晓喃喃。
而在祭坛正前方,水晶容器下方,站着一个穿着古朴白色长袍、头发银白、面容模糊在光影中的身影。
身影背对众人,仰头看着泣血的神像,发出一个温和、平静、却让所有人寒毛倒竖的声音:
“时辰已到,祭品齐备,火种已醒。”
“以百人之魂为薪,以神像之泪为引,以异质之火为炉……”
“涅盘仪式,启。”
他缓缓抬起右手。
掌心之中,悬浮着一面完整的、边缘流淌着暗金色纹路的——青铜古镜。
镜面之中,映照出的不是景象,而是一片深邃、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星空旋涡。
【本章核心爽点总结】
三镜辉光,一击碎邪!王一凡临危拼合古镜碎片,借史文修“史笔定真”锚定镜心,以三镜本源之力彻底击碎镜妖核心,展现非遗智慧与传承力量结合的无匹威力!
【下章预告】
白袍主祭现身,手持完整古镜,百人魂祭,神像泣血!真正的涅盘仪式已然开启,赤城火种危在旦夕。下一章:《百魂薪火,镜逆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