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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刚刚燃起的火焰之上。
周围的士兵们瞬间冷静了下来，脸上的兴奋和激动，变成了迟疑和后怕。
对啊！
霍将军说的没错啊！
站成一个铁疙瘩，要是敌人从旁边或者后面打过来怎么办？
那不是连跑都没地方跑，只能伸着脖子等死吗？
一瞬间，刚刚还觉得“刺猬龟甲阵”牛逼冲天的士兵们，看那阵图的眼神，又变得惊恐起来。
赵莽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开口驳斥。
在他看来，霍山这是在质疑神明！是对先生的大不敬！
然而，楚云却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赵莽。
他的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被看穿了！
马其顿方阵最大的弱点就是两翼和后方啊！游戏里都是要配上轻步兵和骑兵保护的！
我这光杆司令一个，有个屁的侧翼保护啊！
完蛋了！这次装逼装到铁板上了！这老家伙是专业的，不好糊弄啊！
楚云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电光石火之间，楚云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搜索前世看过的那些心灵鸡汤和老板画饼的经典语录。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霍山，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看穿世事的淡然和……怜悯。
“霍将军，你问得很好。”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只看到了阵的死，却没看到人的活。”
“你告诉我，战场之上，何为生路，何为死路？”
霍山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趋利避害，保存实力，是为生路！陷入重围，背腹受敌，是为死路！”
“错！”
楚云断然喝道，声音如同炸雷。
“大错特错！”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我建武卒，令行禁止，万众一心，便是唯一的生路！”
“心存侥幸，各自为战，首鼠两端，便是绝对的死路！”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着三千名士兵。
“我这阵法，练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精妙的招式！我要练的，是你们的心！”
“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身后的同袍！我要你们每个人，都相信你身边的战友，会为你挡住来自侧翼的刀枪！”
“我要的，不是三千个会打仗的士兵！我要的，是一个拥有三千双手臂，三千双腿，却只有一个意志，一个灵魂的……战争巨人！”
“当你们真正融为一体，心意相通的时候，何来侧翼？何来后方？”
“整个方阵，处处都是正面！整个方阵，便是一头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钢铁刺猬！”
“到了那个时候，敌人从哪里来，我们的矛头，就指向哪里！天地虽大，何处不可去得？！”
这番话，充满了偷换概念和强词夺理。
但从楚云这个“算无遗策”的神仙军师口中说出来，配上他那副悲天悯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直击灵魂的魔力！
赵莽已经听傻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先生练的不是阵，是人心！是信任！是魂！
当三千人的魂魄都凝聚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军阵，就活了！
霍山也懵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练心？
把后背交给同胞？
一个意志，一个灵魂？
这些话，他戎马半生，闻所未闻！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军事的理解范畴，上升到了一种近乎于玄学的境界！
他看着楚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动摇。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难道，战争，真的可以这样打？
楚云看着被自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霍山，心里长舒一口气。
妈的，好险！差点就翻车了！废话文学，永远的神！
他知道必须趁热打铁，不给霍山任何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不必多言！”
楚云大手一挥，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强行下达了命令。
“全军听令！立刻开始训练！赵莽，你负责监督！霍山，你经验丰富，负责指导细节！”
“是！”
赵莽轰然领命。
霍山则是一脸憋屈，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黑着脸默认了。
于是，建武卒大营里，上演了有史以来，最诡异，也最枯燥的一幕。
队列和军姿训练被彻底取消了。
三千名士兵，扛着临时用手臂粗细的木杆削成的长矛，按照楚云画出的图纸，被排成了一个个密集的百人方阵。
然后，训练开始了。
内容枯燥到令人发指。
“举矛！”
“向前——三步——走！”
“立定！”
“刺！”
随着赵莽声嘶力竭的吼声，上百名士兵，憋着一口气，将手中的木杆，奋力向前刺出！
他们的目标，是前方用营中废料临时搭建起来的一排排稻草人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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