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红姐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住你们隔壁那两位行商的客官,天没亮就急着赶路,退房走啦,这兵荒马乱的,生意难做哟。”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洛洛惊讶,“那两人比我们还后到,莫非他们提前定了无忧居的餐食,竟这么快就走了?”
“谁说不是呢。”红姐拍打着手上的簸箕。
洛洛见问不出什么,也就歇了念头,而帝江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拉着洛洛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红姐很快端来了简单的早饭,依旧是稀粥和咸菜。
只是今日的稀粥隐隐的还浮着肉沫,不知为何,洛洛看到这碗肉沫粥,胃里翻江倒海,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
帝江趁着红姐转身,将二人的粥食迅速的倒进那鸡笼里,引的那几只瘦骨嶙峋的瘦鸡争相抢食起来。
因着外面玄衣卫搜查黑塔神的风声依然很紧,帝江决定今日不再出门,就在这红姐的小院静观其变。
洛洛也乐得如此,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镇上那种诡异的正常。
可这平静只持续到了半下午,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夹杂着愤怒的吼叫,“开门,快开门,贱人,把我们东家交出来。”
“再不开门,老子砸了你这黑店。”
……
门外粗暴的叫骂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那不甚结实的木板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踹塌了一般。
红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男人,那个矮小丑陋的店主,则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从厨房里窜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明晃晃的剔骨刀,眼神透着凶狠。
红姐强作镇定,示意男人躲到身后,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院门前,隔着门缝尖声骂道。
“哪个杀千刀的在这里鬼叫,什么东家西家的,老娘不认识,赶紧滚,不然我叫镇守使大人手下的玄衣卫来抓你们。”
但门外的那些人显然不吃这一套,骂得更凶:“放你娘的屁,我们东家昨天明明住进你这店里,今天人就没了,行李也不见了,不是你们搞的鬼还能是谁?玄衣卫?你们不找玄衣卫,老子们还要去找玄衣卫主持公道的,快开门。”
争吵声引来了不少邻居和路人围观,但大多只是远远看着,指指点点,没人上前,在无忧镇,这种纠纷似乎司空见惯。
红姐抵死不开门,一口咬定那两位客商是自行离开,门外的伙计们怒不可遏,开始用身体撞击院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帝江和洛洛在厢房内,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帝江依旧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洛洛倒是想出去看热闹,她就说嘛,那两个客商走的蹊跷,只是她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在帝江的‘威慑’下,被强行按捺下来,自己个儿趴在门缝努力往外瞅着。
最终,院门被强行撞开,五六个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他一把揪住红姐的衣领,一点点的怜香惜玉都没有,怒吼道,“说,我们东家到底在哪?”
红姐吓得花容失色,但依旧嘴硬:“我……我怎么知道?他们自己走的……”
“搜。”疤脸汉子一挥手,伙计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各个房间翻找。
很快,有人在厨房角落发现了一些未来得及彻底清理的血迹,又在后院新翻的泥土下,挖出了几块被匆忙掩埋的、带着碎肉的骨头和破碎的衣物碎片,那衣物的颜色和质地,正是昨日那两位客商所穿。
证据确凿,“好啊,果然是你们这对狗男女,谋财害命”。疤脸汉子目眦欲裂,一脚将红姐踹倒在地,其他伙计一拥而上,将试图反抗的店主也打翻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些人显然没打算将红姐夫妇交给所谓的玄衣卫。
在他们看来,在这法外之地,报仇只能靠自己,而且,弄丢了东家,他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唯有手刃仇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夜幕降临,伙计们将红姐夫妇拖到后院,绑在柱子上,点燃的火把映照着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说,为什么要害我们东家。”疤脸汉子用刀背狠狠抽打着红姐。
红姐起初还哀嚎求饶,见事情彻底败露,反而豁出去了,尖声笑道,
“为什么?因为他们有钱,因为他们住进了老娘的店,在这无忧镇,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怪只怪他们自己蠢,还想占老娘的便宜,他们就该去死。”
她的男人则像一头绝望的困兽,发出呜呜的低吼,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
“好,好一个弱肉强食。”疤脸汉子气得浑身发抖,“那今天,老子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弱肉强食。”
洛洛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要将红姐夫妻凌迟。
很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手法残忍而熟练,他们又是从何处学的这些残忍手段?或者他们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冰冷的刀锋一次次割下红姐和她男人身上的皮肉,鲜血淋漓,惨叫声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但即便红姐他们的响动如此大,按理早就惊动了那些玄衣卫,但自始至终红姐口中那些所谓的守护者都没有出现来守护他们。
帝江和洛洛依旧在厢房内,帝江甚至没有看向后院,只是闭目养神,仿佛那凄厉的惨叫只是蚊蝇嗡鸣。
洛洛则浑身僵硬,她紧紧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和想象中血腥的画面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她,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观地面对人世间最黑暗、最残忍的一面,她记起在招摇镇时文琴教她读书识字,看到人之初,性本善,她还与文琴争论,这书定是写错了,该是性本恶才对,要不然这书上怎么都是教人如何学好。
当时文琴还说她强词夺理,但如今这人性本恶血淋淋地在她眼前上演,她感到恐惧、恶心,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惨叫声渐渐微弱下去,红姐夫妇已是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眼看就要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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