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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 第86章 暗火焚证

作者:东莱文砚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2-22 03:36:21

## 第一节

电话那头马国强急促的声音还在继续:“……火势已经控制,刑侦和技侦的同志正在现场勘查。爆炸威力很大,车辆几乎完全解体,遗体烧得……很严重。初步判断爆炸物可能安装在驾驶座下方或引擎舱,具体要等技术报告。”

周正帆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但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现场保护好了吗?有没有目击者?周围监控调取了吗?”

“现场已经封锁,消防和辖区派出所先期处置,我们的人刚到。爆炸发生在小区外辅路,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左右,天刚黑,有几个路过的市民听到巨响,看到火光,但没人看清具体过程。监控已经安排人在调取,但那条路比较偏,只有小区入口有一个摄像头可能拍到车辆经过。”马国强语气沉重,“市长,沈默他……我们的人下午四点多还监测到他的手机信号在城北移动,之后就消失了。没想到……”

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这么狠。周正帆闭上眼睛,沈默那张清癯而悲愤的脸在脑海中闪过。这个为父追凶、隐忍两年的老人,在交出证据不到二十四小时后,就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消失”。这不是意外,这是一次明确的警告,也是一次灭口——对所有试图触碰那个网络核心秘密的人的警告。

“马局长,”周正帆睁开眼,声音低沉但清晰,“第一,成立专案组,以刑事案件立案侦查,对外暂时定性为‘车辆意外爆炸事故’,避免引发恐慌和不必要猜测。第二,全面勘查现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爆炸物残留、车辆残骸中的异常物品。第三,秘密排查沈默生前最后二十四小时的活动轨迹、通讯记录、接触人员。第四,技术部门立即对沈默可能使用的电子设备、网络账号进行追踪,看他是否在别处留有备份或传输过资料。第五,加强对你、张书记、我以及其他可能知情人员的安保。”

“明白!”马国强应道,“市长,您也要注意安全。对方连沈默都敢动……”

“我知道。”周正帆打断他,“先处理现场,有进展随时报告。”

挂断电话,周正帆的目光重新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份纪委的《备案报告》上。匿名举报陈明,时间点如此巧合。这像是一步精心设计的棋:一方面消灭关键人证沈默,另一方面给调查对象陈明披上一件“已被举报、正在核查”的外衣。在体制内,一旦某个干部被正式备案调查,很多时候反而会进入一种“保护性”状态——在结论出来前,不宜调整其工作,也不宜对其采取其他措施,以免被指责为“未审先判”。这无形中给陈明争取了时间和空间。

而举报内容只是“与私营企业主不当交往”这种模糊表述,不痛不痒,更像是走个过场。是谁寄的举报信?是陈明自己为了自保而安排的“苦肉计”,还是网络更高层为了保住这颗“高级棋子”而做的铺垫?

周正帆拿起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张正华的号码。

“正华,备案报告我看到了。举报信原件在你那里吗?”

“在,刚刚收到的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张正华的声音压得很低,“内容很空泛,就说接到群众反映,陈明同志在省发改委工作期间,与个别房地产企业老板交往过密,经常一起打球吃饭,但没有具体时间、地点、人物,更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按程序,这种举报通常只做留存处理,连初步核实都够不上。”

“但你们还是走了备案程序。”

“是陈明自己要求的。”张正华的话让周正帆一愣,“今天下午五点左右,陈明主动来我办公室,说他听到一些风声,有人可能要对他进行不实举报。他主动表示,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愿意接受组织监督,建议纪委对他可能收到的任何举报都按程序备案,他本人也会积极配合任何核查。他说这叫‘阳光作业’,避免谣言传播。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后,这封匿名信就到了。”

周正帆心中冷笑。好一个“阳光作业”,好一个“主动接受监督”。陈明这一手以退为进玩得漂亮。他主动要求备案,既显得自己坦荡无私,又提前给可能出现的举报定了性——那是“不实举报”,是“谣言”。而纪委一旦备案,在走完核查程序前,反而不能对他采取其他动作。

“举报信先按正常程序走,该登记登记,该留存留存。”周正帆指示,“但沈默的事你知道了吗?”

“刚接到马局电话。”张正华语气沉重,“太猖狂了!这是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正帆,沈默给我们的那些材料……”

“原件在我这里,备份你那里有。”周正帆说,“沈默可能还有其他备份,或者已经传给了别人。对方这么急灭口,说明沈默掌握的东西确实致命。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可陈明这边……”

“陈明这边,一切如常。”周正帆斩钉截铁,“他越是表现得坦荡,我们越要沉住气。备案就让他备,纪委按正常程序,可以找他做一次例行谈话,了解情况,但不要深入,不要触及敏感问题。谈话时态度要温和,程序要规范,让他感觉这只是走个过场。”

“我明白,就是麻痹他。”

“对。同时,我们要双线并进。”周正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一条线,明面上,以刑事案为由,查沈默的死。这是光明正大的,谁也说不出什么。另一条线,暗地里,加快对沈默提供线索的核实。重点三个方向:魏长明的死因,‘华安诊所’的地下秘密,还有陈明在省发改委经手过的、与吴家有关的项目文件。”

“魏长明的病历复查已经有初步发现。”张正华汇报,“当年的主治医生已经调离江市,我们联系上了,他回忆说魏长明送医时确实情况危急,但有一点很奇怪——送魏长明来的人,不是家属,也不是120,而是一个自称是‘同事’的中年男人,办理完手续后就匆匆离开,再没出现。病历上登记的送医人信息是假的。”

“那个‘同事’长什么样?”

“医生记不清了,只说穿着普通,戴着口罩。但护士站一个老护士模糊记得,那人离开时接了个电话,称呼对方‘吴总’。”

吴总?吴天雄,还是吴婷婷?

“继续追这条线,秘密走访当年所有可能知情的人。”周正帆道,“诊所那边呢?”

“技术扫描确认地下有面积约两百平方米的异常空腔结构,与相邻办公楼地下室之间,有疑似通道连接。入口极其隐蔽,初步判断可能在诊所某间特殊治疗室或储藏室的地板下。我们的人还在外围观察,诊所今晚似乎特别安静,比平时提前两小时熄灯。”

“加强监控,但不要靠近。”周正帆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十分,“沈默的遗体……安排可靠的法医,做最详细的尸检,特别是检查爆炸前是否有其他伤害,体内有无药物残留。这件事,你亲自盯。”

“好。”

结束通话,周正帆独自站在黑暗的办公室里。窗外,城市的夜景依旧璀璨,但他却感到一股寒意。对手的反击凌厉而精准,杀人灭口,制造迷雾,步步为营。沈默用生命换来的证据,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也成了唯一可能撕开网络的利刃。

他打开保险柜,取出沈默的文件袋,但没有打开。现在不是细看的时候,他需要把这些材料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也需要思考如何利用这些材料,既不辜负沈默的牺牲,也不打草惊蛇。

加密邮箱。沈默留下的那个一次性加密邮箱。周正帆想起自己下午发的信息。沈默看到了吗?他是否在遇害前做出了什么安排?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于晓伟推门而入,神色有些紧张:“市长,陈明副市长来了,说有事汇报,现在就在外面。”

周正帆眼神一凝。陈明这个时候来?他想干什么?

“请他进来。”

几秒钟后,陈明走了进来,手里没拿文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和关切。

“市长,这么晚打扰您。”陈明开口,语气真诚,“我刚听说,城北那边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辆爆炸事故,伤亡情况还不明确。我分管安全生产,这种事不能掉以轻心,想跟您汇报一下,是不是需要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召集相关部门开个紧急会议?”

他是真的关心安全生产,还是来试探周正帆对沈默之死的反应?

周正帆面色沉痛地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公安、消防、应急部门都已经在现场。目前看是一起单独的车辆事故,暂时不需要启动全市性应急预案。但安全生产无小事,你提醒得对。明天上午,你牵头开个安全生产警示教育会,通报这起事故,举一反三,要求全市开展车辆安全隐患排查。特别是出租车、货运车、私家车的老旧车辆,要重点查。”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安排。”陈明应下,随即语气转为谨慎,“市长,还有一件事……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向您报告。”

“你说。”

“是关于今天纪委收到的那封举报信。”陈明脸上露出坦荡又略带无奈的表情,“张书记应该已经向您汇报了。我主动要求备案,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让组织查一查,也好还我清白。但我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市政府班子的团结,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影响当前一些重点工作的推进?”

他盯着周正帆的眼睛,似乎在观察市长的反应。

周正帆笑了笑,笑容宽厚:“建军啊,你想多了。纪委收到举报是常态,备案核查也是正常工作程序。你主动要求备案,恰恰说明你心里没鬼,坦荡。我相信组织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论。至于班子团结和工作推进,你不用担心。你是常务副市长,你的能力和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也没人能影响工作。”

这番话既给了陈明定心丸,又暗含了“只要你自己行得正”的前提。

陈明似乎松了口气:“有市长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一定积极配合组织核查,也会一如既往地抓好分管工作,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这就对了。”周正帆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忙。”

“市长您也早点休息。”陈明告辞离开。

送走陈明,周正帆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陈明今晚来的目的很明显:一是试探周正帆对沈默之死的知晓程度和态度;二是为举报信备案一事打预防针,争取周正帆的支持;三是展示自己“坦荡”的姿态。

表演得无懈可击。但越是完美,越是可疑。

周正帆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不常用的外部邮箱。他给沈默留下的那个加密地址再次发送了一条简短信息:“沈工,惊闻噩耗,万分痛心。承诺不变,必当全力。安息。”

他不知道这条信息能否被收到,也不知道沈默是否还有后手。但他必须做出姿态,既是告慰逝者,也是表明态度。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外套,准备回家。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保险柜里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就像一颗已经启动引信的炸弹,握在他手里。何时引爆,如何引爆,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华安诊所”那栋看似安静的小楼地下,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条隐秘的通道。几个人影正在匆忙搬运着一些箱子,走向更深处的一间密室。墙壁上的电子屏闪烁着监控画面,其中一个分屏上,正是市政府大楼的远景。

一个背对镜头、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对着手机低声说:“东西已经转移完毕,痕迹清理干净。沈默那边处理干净了,但保险起见,这里也要尽快清空。‘那位’说,周正帆不是李建军,他不会轻易罢手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按计划进行。陈明那边怎么样?”

“他已经按指示做了备案,稳住了周正帆。但周正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肯定已经在暗中调查了。”

“让他查。有些线索,本来就是准备让他发现的。注意分寸,别让他查到不该查的地方。另外,准备启动‘b计划’,如果周正帆执意往下挖,那就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明白。”

通话结束。密室里的灯一盏盏熄灭,人影消失,只留下空荡的通道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夜色更深了。

## 第二节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市政府第三会议室。由常务副市长陈明主持的“全市安全生产紧急警示教育会议”准时召开。各县区分管领导、市安委会成员单位负责人、重点企业代表近百人参加。市长周正帆出席了会议开头。

会议首先通报了昨晚城北“车辆意外爆炸事故”(官方口径)的初步情况。陈明表情凝重,语气严肃:“……这起事故虽然初步判断是单起车辆故障引发的意外,但教训是深刻的,暴露出我们在车辆安全管理、老旧车辆排查、驾驶员安全意识等方面还存在薄弱环节。生命重于泰山,安全生产必须警钟长鸣!”

他部署了为期一个月的道路交通安全专项整治行动,要求全面排查隐患,压实责任。讲话条理清晰,措施具体,显示出很强的专业性和执行力。

周正帆在开场讲话中强调了安全生产的极端重要性,要求各级各部门深刻吸取教训,并举一反三,抓好各领域安全防范。他的发言不长,但语气严厉,给会议定了调子。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周正帆因另有安排提前离场。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他要去市公安局,听取沈默一案的最新进展。

在市公安局的小型会议室里,马国强、张正华以及刑侦、技侦的负责人已经等候。气氛凝重。

“市长,这是初步的尸检和技术报告。”马国强递过两份文件。

周正帆快速翻阅。尸检报告显示,遗体烧毁严重,但通过牙齿记录对比,确认是沈默本人。在残骸中检测到高浓度tNt爆炸物残留,引爆装置疑似遥控或定时。一个重要的发现是:在沈默的呼吸道和肺部,检测到微量乙醚成分——这意味着,在爆炸发生前,他可能已经昏迷或失去行动能力。

“乙醚?”周正帆抬头。

“是的。”法医负责人解释,“虽然含量极低,且被烟火污染,但可以确定存在。结合车辆损毁情况,我们推测,嫌疑人可能先以某种方式制伏或迷晕沈默,将其安置在驾驶位,然后引爆炸弹,制造‘车辆故障引发爆炸、驾驶员未能及时逃生’的假象。”

“也就是说,这不是意外,是谋杀,而且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周正帆语气冰冷。

“是的。”马国强接着说,“技术勘查方面,车辆残骸中发现了一个烧毁严重的手机残骸,技术部门正在尝试恢复数据。另外,在距离爆炸点十五米外的绿化带里,发现了一个疑似遥控信号接收器的碎片,很可能是引爆装置的一部分。”

“监控呢?”

“小区入口的监控拍到了沈默的车辆在晚上七点零八分驶入辅路,之后因为角度问题,没拍到爆炸瞬间。但我们调取了周边三个路口的监控,发现一辆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在沈默车辆进入辅路前五分钟驶入该区域,在爆炸发生后三分钟匆匆驶离。这辆车很可疑,正在追踪其行进路线。”

周正帆沉思片刻:“沈默生前的行踪查得怎么样?”

张正华接过话头:“我们的人秘密走访了沈默的住处——他在城北租的一套老旧公寓。房东说他独居,深居简出,最近几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技术部门检查了他的房间,发现他的个人电脑硬盘被物理拆除,不见了。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但书桌抽屉有被翻动过的迹象,手法专业,没留下指纹。”

“电脑硬盘被拿走了……”周正帆沉吟,“沈默可能把一些电子证据存在了个人电脑里。对方杀人,还要拿走硬盘,是想彻底销毁证据。”

“但沈默给我们的材料是纸质的。”张正华说,“他可能还有电子备份,或者……他通过其他方式留了后手。”

周正帆想起那个加密邮箱。沈默如此谨慎的人,不可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既然敢把材料交出来,就一定留有后手,以防自己遭遇不测。

“加密邮箱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周正帆问。

张正华摇头:“我们监看了那个邮箱,除了您昨天发的那两条信息,没有其他登录或收发记录。沈默可能设置了定时发送或其他触发机制。”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年轻的网安技术人员走了进来,在马国强耳边低语了几句,递给他一个平板电脑。

马国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将平板电脑转向周正帆:“市长,有发现。我们尝试恢复沈默手机的数据,发现他在昨天下午四点十五分,也就是遇害前三小时左右,发送过一封加密邮件,接收地址不是那个一次性邮箱,而是另一个我们之前没掌握的地址。邮件正文是乱码,但附件……附件是一段音频文件,我们刚刚解密出来。”

“播放。”周正帆立刻说。

技术人员操作了几下,平板电脑里传出一段录音。先是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沈默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遭遇不测。以下信息,请务必转交江市市长周正帆同志,或省纪委李明书记。第一,我父亲魏长明的死,绝非意外。当年逼迫他签字未果后,吴婷婷曾威胁‘不合作就别想安享晚年’。父亲去世当天上午,吴婷婷确实到访,两人在书房单独谈话约二十分钟,她离开时父亲脸色极差。我怀疑她使用了某种手段诱发了父亲的心脏病。具体证据,在我电脑硬盘的‘E盘-医疗记录’文件夹中,有我秘密录制的吴婷婷后来一次谈话的片段,她得意时曾失言‘老家伙不识抬举,只好让他提前休息了’。”

录音里的沈默顿了顿,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第二,关于陈明。我调查发现,他与吴家的关系始于五年前。当时陈明在省发改委产业处任副处长,负责审核江东建设集团申报的一个省级重点项目。项目存在严重瑕疵,本应驳回,但陈明在收到一笔通过海外账户转账的‘咨询费’后,给出了‘原则同意开展前期工作’的意见。这笔转账的记录,我通过特殊渠道获取,存在硬盘‘d盘-资金流水’文件夹。此后,陈明与吴家越走越近,成为他们在省里的‘内应’。调任江市常务副市长,很可能也是吴家运作的结果,目的是在李建军倒台后,继续掌控江市重大项目资源。”

“第三,‘华安诊所’地下密室,不仅是秘密交易场所,还可能涉及更严重的犯罪。我有一次利用技术手段,截获了他们内部通讯的片段,提到‘货物’、‘特殊渠道’、‘境外’等字眼。我怀疑那里可能是一个走私或洗钱的中转点。具体录音在硬盘‘c盘-诊所录音’文件夹。密室入口在诊所三楼‘康复理疗室三’的储物柜后面,机关是按下柜内左下角第三块活动木板。”

“最后,”沈默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我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所以将这份录音和硬盘数据,设置了定时发送和多重备份。如果我遭遇不测,录音会自动发送到三个不同的加密邮箱,其中包括周市长已知的那个。硬盘的完整镜像,我存放在城西‘平安街24号’‘便利家’超市的107号储物柜,密码是******。钥匙在我书房《建筑施工规范》一书的内页夹层中。”

“所有证据都已提交,我无愧于心。恳请组织彻查,还我父亲公道,还江市朗朗乾坤。沈默,绝笔。”

录音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沈默在遇害前,已经预感到危险,留下了如此详尽的“遗言”和证据指引。这个老人的缜密和决绝,令人震撼,也令人心痛。

“平安街24号,‘便利家’超市。”马国强立刻看向手下,“马上安排可靠的人,便衣去取!注意,超市和储物柜附近很可能有对方眼线,行动要隐蔽,不要直接开柜,先观察!”

“钥匙在沈默书房的书里。”张正华补充,“我们的人上午还在那里勘查,书还没动。我立刻通知他们找到钥匙。”

周正帆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沈默用生命最后的录音,撕开了网络最核心的黑幕。魏长明被害,陈明受贿并充当“内应”,诊所涉及更严重犯罪……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是否知道沈默留下了这些后手?他们拿走电脑硬盘,是否已经发现了储物柜的秘密?超市那边,会不会已经布下陷阱?

“马局,安排两套方案。”周正帆快速决断,“第一套,派便衣去超市,但不直接取物,只在外围观察,看有没有可疑人员监视。第二套,准备一支精干小队,随时待命,一旦确认安全,或者需要强取,立即行动。钥匙那边,找到后先不要动,等这边指令。”

“明白!”

“另外,”周正帆看向张正华,“沈默录音里提到,陈明受贿的证据在硬盘里。现在硬盘被对方拿走了,但超市储物柜里的镜像如果拿到,一样是铁证。在拿到镜像之前,对陈明的一切调查,都要放在‘诊所’和‘魏长明死因’这两条线上,暂时不要直接碰陈明。”

“好。”

“还有魏长明的死。”周正帆眼神锐利,“吴婷婷涉嫌谋杀,这是刑事案件。马局,你安排专人,秘密调查吴婷婷在魏长明死亡当天的详细行踪,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特别是她离开魏家后去了哪里,见了谁。寻找一切可能的物证、人证。”

“吴婷婷现在应该在监控中,但她很警惕,深居简出。”

“那就从外围突破,查她的司机、助理、经常去的场所。注意,不要惊动她。”

部署完毕,周正帆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他还要赶回市政府,参加另一个会议。

“保持联系,有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周正帆起身,“注意安全,对方是亡命徒。”

离开市公安局,在返回市政府的车上,周正帆闭目养神,但大脑飞速运转。沈默的录音信息量巨大,但也带来了更多疑问。陈明如果是五年前就被拉下水的,那么他在江市的种种表现,是真心想做事,还是为了巩固位置、获取更大权力以服务那个网络?他推动的审批改革,是真的为了优化环境,还是想建立新的规则便于操控?

还有诊所涉及的“更严重犯罪”,走私?洗钱?甚至……周正帆不敢深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个网络就不仅仅是**,而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有组织犯罪。

手机震动,是于晓伟发来的信息:“市长,上午的安全生产会议刚结束。陈明副市长问您是否回来了,他想就试点方案的具体细节再向您汇报一次。”

又来了。陈明似乎急于在周正帆面前表现他的“勤勉”和“坦荡”,频繁汇报工作,刷存在感。这是一种心理战术,用常态工作来掩盖非常态的行动。

周正帆回复:“告诉他我十一点回办公室,让他十一点十分过来。”

他要会一会这个深藏不露的“对手”,在拿到决定性证据前,继续这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十一点十分,陈明准时出现在周正帆办公室,手里拿着细化后的试点方案。

“市长,这是根据昨天您提的意见修改后的版本。”陈明将方案放在桌上,“主要明确了试点的时间节点、责任分工、考核评估办法,特别强化了风险防控的具体措施,比如引入第三方审计、建立投诉举报快速响应机制等。”

周正帆认真翻看,不时点头。方案确实做得更扎实了,考虑也更周全。

“不错,比之前更成熟了。”周正帆合上方案,“就按这个,尽快上会通过,然后抓紧实施。营商环境是竞争力,早一天见效,企业就早一天受益。”

“好的。”陈明点头,随即看似随意地说起另一件事,“对了市长,早上安全生产会上,我听说昨晚爆炸事故的车主身份确认了,是个退休工程师,姓沈?真可惜,听说还是个技术专家。”

周正帆心中警铃微作,但面色如常:“是啊,警方初步调查是车辆老旧,线路故障引发的自燃爆炸。具体原因还在查。安全生产,确实马虎不得。”

他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陈明观察着周正帆的表情,见他反应平淡,便也顺着说:“是啊,隐患就在身边。我已经让安监局牵头,联合交警、交通运输局,马上开始排查。”

又聊了几句工作,陈明准备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市长,还有件小事。我听说纪委张书记那边,因为那封举报信,可能要找我做个例行谈话。我想着,为了不影响工作,能不能尽快安排?我这边随时配合。”

他想尽快走完这个“程序”,让“被举报”这件事尽快翻篇。

周正帆微笑:“程序上的事,按规矩办就行。张书记会安排的。你放心,清者自清。”

“谢谢市长理解。”陈明这才真正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周正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陈明对沈默之死的“关心”,对尽快完成纪委谈话的急切,都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在试探,也在加速。

而周正帆这边,也必须加速了。

下午一点,马国强发来加密信息:“超市储物柜确认安全,无异常监视。钥匙已取得。是否行动?”

周正帆回复:“取。注意伪装,拿到后立刻送到绝对安全地点,专人看守。同时,对超市及周边进行持续监控,看有无后续反应。”

下午两点,消息再次传来:“物品已安全取出。是一个防水防震的移动硬盘盒。已送往技术部门进行数据解密和备份。超市周边暂无异动。”

下午三点,张正华来电,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正帆,硬盘镜像数据解密出来了!内容比沈默说的还要多!不仅有陈明受贿的转账记录、吴婷婷威胁魏长明的录音片段、诊所秘密会议的录音,还有大量江东建设集团与省市多名官员的资金往来记录、项目审批的‘操作指南’,甚至……有一段模糊的视频,疑似在诊所地下密室进行的非法交易现场,涉及大量现金和不明物品!”

“视频能看清人脸吗?”

“正在技术增强,目前看比较模糊,但能看到有吴天雄、吴婷婷,还有……几个看起来像境外人士的身影。交易物品像是……文物?或者艺术品?”

走私文物?周正帆心中一沉。这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另外,”张正华继续汇报,“魏长明死因调查有突破。我们找到了当年在魏家做钟点工的一个阿姨,她回忆说,魏长明去世那天上午,吴婷婷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精致的果篮。吴婷婷离开后,魏老书记吃了几颗葡萄,然后就说胸闷。阿姨打扫时注意到,果篮里有一个很小的、像药瓶的东西,但当时没在意。后来警察来调查,果篮已经不见了。”

“药瓶……”周正帆握紧了拳头。如果吴婷婷在水果里下药,诱使心脏病发作,那这就是蓄意谋杀。

“能查到那个药瓶的来源吗?”

“很难,时间太久了。但阿姨记得,药瓶上有个很小的银色标志,像一片叶子。我们正在查有没有特殊药品使用这种标识。”

线索越来越多,拼图越来越完整。但现在的问题是,何时收网?如何收网?

直接抓吴婷婷?她会供出陈明和更多人吗?动陈明,需要省里批准,而且必须有铁证。动诊所,可能会打草惊蛇,让更核心的人逃掉。

而且,对方在暗处,一定也在观察着周正帆的动向。沈默刚死,周正帆如果动作太大,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

“正华,”周正帆沉思良久,缓缓开口,“把所有证据,分类整理,形成完整的报告。第一部分,关于魏长明疑似被谋杀的证据,由公安立案侦查,可以动吴婷婷了。第二部分,关于陈明涉嫌违纪违法的证据,形成专题报告,我亲自去向省委罗书记、省纪委李书记汇报,请求上级指示和支持。第三部分,关于诊所可能涉及其他犯罪的线索,继续秘密调查,扩大监控范围,但先不要动。”

“动吴婷婷,会不会惊动陈明和诊所?”

“吴婷婷是吴天雄的女儿,是网络的关键人物,但可能不是最高层。动她,是敲山震虎,也是测试对方的反应。”周正帆眼神冷静,“而且,以涉嫌谋杀魏长明的名义动她,名正言顺,陈明和诊所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我们要看他们如何应对,是弃车保帅,还是全力营救。”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

晚上六点,周正帆正准备下班,于晓伟神色紧张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快递文件袋。

“市长,刚送来的,同城急件,寄件人空白,收件人直接写您名字。”

又来了。周正帆接过文件袋,入手很轻。他小心打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的背影,背着书包,正走进江市一中的校门。时间是今天下午五点,放学时分。

照片背面,用打印字体写着:

**“周市长,女儿很可爱,学校门口车来车往,要小心。”**

周正帆的血液瞬间冻结。

## 第三节

照片从周正帆手中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光洁的办公桌面上。女儿小雅背着书包走进校门的背影,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毫无防备。照片背面那句“要小心”,不是关心,是**裸的威胁。

他们动不了周正帆,就动他的家人。小雅刚刚从绑架的阴影中恢复,现在又成了对方砧板上的肉。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中奔涌,但周正帆强迫自己冷静。对方寄来照片,而不是直接动手,说明这仍然是一种警告和施压。他们在说:我们知道你的软肋,我们随时可以动她。如果你继续往下查,下次就不是照片了。

他们在害怕。沈默的证据、吴婷婷可能被调查、诊所的秘密面临暴露——这一切让他们感到了真正的威胁,所以他们要用最卑劣的方式来逼周正帆退让。

周正帆拿起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但他拨号的动作稳定。他先打给妻子林晓薇。

“晓薇,小雅放学回来了吗?”

“刚到家,在房间写作业呢。怎么了?”林晓薇听出丈夫声音不对劲。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和孩子不要单独出门。我会安排人过去,加强家里的安保。如果孩子上学放学,必须有可靠的人接送,不要走固定路线。具体我晚上回去跟你说。”周正帆的语气不容置疑。

“正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林晓薇的声音带着恐惧。

“别怕,有我在。按我说的做。”周正帆挂断电话,立刻拨通了马国强的加密线路。

“马局,我收到了威胁信,对方可能要对小雅不利。立刻安排最可靠的便衣,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家人,住所周边、学校周边都要布控。要绝对隐蔽,不能让孩子察觉,以免造成心理负担。同时,秘密排查今天下午一中放学时段,校门口所有可疑人员和车辆,重点查找拍照者。”

“明白!我亲自安排!”马国强意识到事态严重。

放下电话,周正帆捡起那张照片,仔细查看。照片拍摄角度是从马路对面,用的是长焦镜头,画面清晰。拍摄者很专业,也很嚣张,敢在放学人流高峰时公然拍摄。

这不是普通的恐吓,这是宣战。

周正帆将照片锁进抽屉。他不会退让,也不可能退让。沈默的死,魏长明的冤,无数被这个网络侵害的公平与正义,还有他自己作为一名市长的职责和良心,都让他没有退路。

但家人的安全必须保证。他拿起红色保密电话,犹豫了一下,没有拨给省委领导,而是拨通了省纪委书记李明的私人号码。

电话接通,周正帆没有寒暄,直接汇报了最新情况:沈默遇害及留下的关键证据、魏长明死因疑点、陈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诊所可能涉及更严重犯罪,以及刚刚收到的针对他家人的威胁。

李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这些信息量太大,性质太严重。

“正帆同志,”李明的声音异常严肃,“你汇报的情况,我已经记录。沈默同志提供的证据,省纪委会立即组织力量进行复核和研判。关于陈明同志的问题,涉及省管干部,必须由省纪委直接立案调查。我会立刻向省委罗书记汇报,并建议对陈明采取必要措施。在省纪委正式介入前,你们要稳住,不要打草惊蛇。”

“李书记,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开始威胁我的家人。”周正帆沉声道,“我担心他们会采取更极端的行动。”

“你的安全,你家人的安全,省委会高度重视。”李明承诺,“我会协调省公安厅,加强对你和家人的保护。同时,对吴婷婷涉嫌谋杀魏长明的调查,可以立即启动,以刑事案件为由,先把她控制起来,切断网络的一条重要纽带。但要注意方式,避免引发大规模冲突或嫌疑人潜逃。”

“我明白。”

“正帆啊,”李明语气转为深沉,“你面对的是一场硬仗,对手很凶残,也很狡猾。但你要相信,邪不压正。省委是你坚强的后盾。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证据,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结束通话,周正帆感到肩上的压力并没有减轻,但心里踏实了一些。省纪委正式介入,意味着这场斗争升级了,从江市层面上升到省级层面。陈明这个“高级棋子”,将由省纪委来落子。

接下来要动的,是吴婷婷。

晚上八点,市公安局小会议室,秘密行动部署会。马国强、张正华,以及刑侦、技侦、特警的负责人参加。周正帆以市长身份出席,但坐在旁听位置,具体部署由马国强执行。

“根据现有证据,吴婷婷涉嫌以投毒方式谋杀退休干部魏长明,现已符合刑事拘留条件。”马国强指着白板上的行动方案,“目标目前位于‘华安诊所’三楼的私人休息室。诊所晚上九点关门,但吴婷婷通常会在里面待到十点以后。我们计划在晚上九点三十分,以例行消防检查为由进入诊所,控制前台和安保人员,同时特警小组直扑三楼目标房间。行动要求:快、准、静,避免惊动诊所内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员,特别是地下密室可能藏匿的人员。”

“诊所地下密室的入口已经确认,在康复理疗室三。”张正华补充,“一旦抓捕吴婷婷行动开始,地下密室的人可能会察觉。因此,需要安排第二组人员,在行动开始同时,秘密封锁密室入口,防止里面的人逃脱或销毁证据。但先不进入,等吴婷婷到位后,再审讯确定内部情况再决定是否强攻。”

“诊所外围已经布控,所有出口都已监视。通信信号干扰设备已就位,行动开始后会屏蔽诊所区域除我方频道外的所有通讯。”技侦负责人汇报。

周正帆听完部署,提出一点:“行动人员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对方可能持有武器,诊所内部结构复杂,可能有暗道。进入前,必须做好最坏情况的预案。另外,吴婷婷是关键人物,要活口,要让她开口。”

“明白!”

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夜色已深。“华安诊所”所在的街道安静下来,只有诊所门口的灯箱还亮着柔和的灯光。几辆看似普通的车辆悄然停在街道不同位置,车内是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

周正帆坐在距离诊所两条街外的指挥车里,面前是多个监控画面。马国强坐镇现场指挥。

九点三十分整。

一辆印有“消防检查”字样的面包车停在诊所门口,四名穿着消防制服的人员下车,敲门。前台护士开门后,迅速被控制。与此同时,诊所侧面消防通道门被悄然打开,八名特警队员鱼贯而入,直扑三楼。

监控画面里,三楼走廊的声控灯亮起。特警队员迅速定位到吴婷婷的休息室,破门器无声地撞开门锁。

“不许动!警察!”

画面有些晃动,但能看到房间内,吴婷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被突如其来的特警惊得站起,脸色瞬间煞白。她没有反抗,被迅速戴上手铐,蒙上头套带离房间。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几乎同时,康复理疗室三的门被打开,四名特警守住储物柜后的密室入口通道,但没有深入。

“目标已控制,正在带离。”耳麦里传来报告。

“外围无异常。”

“密室入口已封锁,内部无动静。”

行动顺利得超出预期。周正帆却微微皱眉。太顺利了。吴婷婷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会没有保镖?诊所的安保会如此松懈?

“检查吴婷婷的房间,仔细搜查。询问被控制的前台和保安,诊所今晚还有谁在?地下密室有没有人?”周正帆下达指令。

几分钟后,汇报传来:“吴婷婷房间搜到一部手机、一台平板电脑,已封存。前台护士说,今晚除了吴婷婷,只有两个值班医生和三个护士在二楼值班室,已经控制。保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门的。”

“地下室入口有没有从内部锁闭?”

“入口是电子锁,从外部可以打开,但内部是否反锁不清楚。通道里有灯光,但听不到声音。”

周正帆与马国强对视一眼。情况有些诡异。吴婷婷落网如此轻易,地下室又异常安静。

“先把吴婷婷安全送回局里,立即组织审讯。”周正帆决定,“地下室入口继续封锁,增派人手。调生命探测仪过来,探测下面有没有人。”

就在吴婷婷被押上警车,驶离诊所的同时,指挥车的监控屏幕上,诊所隔壁那栋属于吴家的老办公楼,三楼的一个窗户,窗帘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望远镜的镜片反光,一闪而过。

周正帆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注意力都在诊所这边。

晚上十点,吴婷婷被押解到市公安局审讯室。马国强亲自审讯。周正帆和张正华在隔壁观察室观看。

吴婷婷已经摘掉头套,坐在审讯椅上,神色从最初的惊慌变成了冷漠。她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宜,穿着昂贵的羊绒衫,即便在审讯室里,也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吴婷婷,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吗?”马国强开门见山。

“不知道。你们警察抓人,不需要理由吗?”吴婷婷语气冷淡。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谋杀案有关。退休干部魏长明,你还记得吗?”

吴婷婷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魏老专家?记得,他曾经为我们公司的项目提供过咨询。听说他后来心脏病去世了,很可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去世当天上午,你去过他家。你们谈了些什么?”

“正常的工作交流,关于一个规划方案的细节。我是去送咨询费的,虽然魏老坚持不收。”吴婷婷对答如流,“怎么,现在给专家送劳务费也犯法吗?”

“我们有人证,证明你离开后,魏老吃了你带的水果后突发不适。水果里有什么?”

“水果就是普通水果,超市买的。魏老本来就有严重的心脏病,这也能赖到我头上?”吴婷婷嗤笑,“马局长,你们办案要讲证据。有证据证明我下毒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审讯陷入僵局。吴婷婷显然早有准备,心理素质极强。

这时,观察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技侦人员匆匆进来,在马国强耳边低语几句,递给他一张打印纸。

马国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将纸贴在审讯室单向玻璃上,给观察室里的周正帆和张正华看。

纸上是一段通信记录的摘要。技术部门恢复了吴婷婷手机的部分数据,发现她在今晚八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行动前四十五分钟——发送过一条加密信息,接收方是一个无法追踪的虚拟号码。信息内容经过破解,只有三个字:

**“他动了。”**

周正帆心中一震。“他动了”——这个“他”是谁?是指周正帆开始行动了?那这条信息是发给谁的?接收者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阻止或转移吴婷婷?

除非……吴婷婷是故意被抓的?这是一个陷阱?还是弃子?

审讯室里,马国强将那张纸放在吴婷婷面前:“解释一下,今晚八点四十五分,你发的这条‘他动了’,是什么意思?发给谁的?”

吴婷婷看到打印纸,脸色终于变了变,但很快冷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的手机可能被黑客入侵了,伪造了信息。你们技术部门就这点水平?”

她开始抵赖。

但这条信息证明,吴婷婷在行动前已经知晓了危险,却没有逃跑,而是留在原地等待被抓。这不合常理。

“诊所地下密室是什么?”马国强换了个问题。

“什么密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诊所就是看病的地方,哪来的密室?”吴婷婷装傻。

“我们有证据证明,诊所有地下非法交易场所。你作为诊所的实际控制人,会不知道?”

“证据?拿出来看看啊。”吴婷婷挑衅地看着马国强,“马局长,没有证据,光凭猜测,你可关不了我多久。我的律师已经在路上了。”

审讯再次陷入僵局。吴婷婷是块难啃的骨头。

这时,周正帆的手机震动,是去诊所现场勘查的负责人打来的。

“市长,生命探测仪结果显示,诊所地下密室有生命体征!至少有三到四个人!但通道门从内部被锁死了,我们喊话没有回应。是否强攻?”

周正帆握紧手机。地下果然有人!吴婷婷在这里拖延时间,是为了给地下的人创造机会?他们在下面干什么?销毁证据?还是准备突围?

“先不要强攻,守住所有出口,包括可能的通风口、下水道。”周正帆下令,“调谈判专家来,尝试喊话沟通。同时,查一下诊所的建筑图纸,看看有没有其他隐蔽出口。”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但网的中心似乎并不是吴婷婷,而是地下密室里的那些人。吴婷婷可能只是一个诱饵,或者一个可以牺牲的卒子。

真正的“大鱼”,可能还在下面。

或者,已经不在下面了。

周正帆突然想起,指挥车监控里,隔壁办公楼那个窗帘后的望远镜反光。

“马局,”周正帆推开观察室的门,走进审讯室旁听区,通过对讲系统说,“问吴婷婷,诊所隔壁的办公楼,三楼那个房间,是谁在用?”

马国强转述了问题。

吴婷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没逃过周正帆的眼睛。

“那……那是我们公司的档案室,没什么人。”吴婷婷声音有点干。

“是吗?”周正帆亲自拿起话筒,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到审讯室,“那为什么今晚九点三十五左右,三楼窗户后面有人用望远镜观察诊所方向?”

吴婷婷的脸色彻底白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有员工加班……”

“哪个员工?叫什么名字?我们现在就去请他过来问问。”周正帆紧逼。

吴婷婷闭嘴了,眼神开始闪烁。

就在这时,指挥车那边传来紧急呼叫:“市长!诊所隔壁办公楼三楼发生爆炸!有火光和浓烟!我们已经通知消防,并派人过去了!”

周正帆猛地看向审讯室里的吴婷婷。只见她听到这个消息后,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丝诡异的、如释重负的笑意。

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爆炸是灭口,还是销毁证据?三楼那个房间里,藏着什么?是谁在里面?

“马局,继续审她,重点问办公楼三楼的事。”周正帆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审讯室,赶往现场。

他知道,今晚的行动,远未结束。吴婷婷的落网可能只是开始,甚至可能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而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办公楼的那场爆炸,是绝望的毁灭,还是另一个阴谋的序幕?

夜色中,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城市的宁静。周正帆坐进车里,望向爆炸火光腾起的方向,目光深沉如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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